“邊境的那些小國,真是活膩歪了呐——”
蘇凝筱淡淡的說,尾音微微拖長,有種莫名的韻味,語氣中看不出有太大的起伏,卻無端讓人覺得有著睥睨天下的氣度。
看她這副悠然自得的樣子,水天心雖覺得有些心疼,好好的年紀,卻要征戰四方,經曆風吹雨打。
不過心疼歸心疼,今天把她找來可不是商量這事的。
”筱兒啊,你也長大了,娘親幫不上你什麼,這個你拿上。“
水天心交給蘇凝筱一個錦盒,棕紅色的紅木所雕,盒子上刻著七個柱子,上麵有一條條龍盤繞在柱子上,活靈活現。
蘇凝筱打開錦盒,明黃的菱錦方絹上放著一塊血紅色的玉,溫暖細膩的玉石,表麵流光流轉,其中似有血色浮動。
血玉被人雕刻為一隻展翅的鳳,血色的映襯下,這鳳好似從熊熊烈火中浴血而出,異樣的美麗淒涼。
“這是一隻戰鳳,從烈火中浴血搏殺的戰鳳。”
水天心撫摸著血玉,芊芊玉指在玉的表麵上細細摩擦,目光溫和如水,一直有些柔弱的氣質,突然變得安靜寧和,竟有淡淡的焚香味在身邊,極淡的一抹香,不仔細聞根本聞不見。
“這是娘的一位故人所贈,他是娘的恩人,是娘很重要的人,如果可以,我願用我的性命換他一生。”
蘇凝筱看著水天心眼中流露出的憂傷和滄桑,就知道這故人恐怕不一般。
“藍顏知己?”
“恩,也不算,他大概是這個世上最懂我的人,最疼我的人,最愛我的人,那種愛,是用生命抒寫的,可是卻不是我最愛的人。”
水天心語氣微微一頓,道:“終究是我負了他罷。”
“逝者已逝,抓住眼前的幸福,不光為自己,也為他。把他寄托在你身上的那一份感情,當做你生命的動力,為他延續下去。你幸福,他就安好。”
蘇凝筱默默的安慰著老媽,知道那種感情是無關愛情的,與老爹和自己之間的感情是無法比較的,不是沒有比較的意義,而是真的根本無法比較,沒有相同性質的。
蘇凝筱莫名神色一暗,想到了前世的那三個少年,嘴裏無聲突出幾個字,隻是低頭的水天心不曾注意。
活下去!幸福的活下去!
這是如今蘇凝筱唯一能說的,畢竟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人小鬼大。”
水天心聽見蘇凝筱安慰她,不由輕輕罵道。
“筱兒,這世界有很多感情嚐過才知道,莫負任何一個人。”
“筱兒明白,今日所言,銘於心,記於髓。”
水天心戀戀不舍的把血玉放到蘇凝筱手裏,鄭重的說道:“保護好。”
蘇凝筱沒有說話,水天心卻送了一口氣,有些人的不說話,就是最好的保障。
“筱兒,你年歲已到嫁人之時,卻為難你日日混跡在沙場,娘對不起你。”
“我很幸福,娘不必過於自責。”
“有些事,你也應該明白了,論文,你不輸文官;論武,你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娘想過了,如果實在不行,咱們就招女婿,入贅,大不了到時候讓他男扮女裝。”
“……”
蘇凝筱感覺有什麼正在她的心中默默崩塌。
娘啊,你的形象已經掉到不要不要的啦。
蘇凝筱在心中默默誹謗著,吐槽這種事情,默默進行就好了。
“此事孩兒自有定奪,如遇良人,自會相嫁,如果真的能遇上那個人,我何必要將就。”
“你自己明白就好,你的幸福最重要。”
“我明白。“
”筱兒,這本書你拿著,有時間就看看,對你沒有壞處。“
”恩。“
——
從水天心那出來後,蘇凝筱回到房中,並未著急看書,而是打開錦盒,把血玉拿出來,提領起來,紅色的繩子在血玉中穿過,上麵似乎還寄托著母親帶著一絲愧疚的目光。
紅色的繩子,細滑細滑的,是由幾根細細的天蠶血絲編織而成,緊密的纏繞,足以見證編織者的用心。
蘇凝筱的芊芊玉手在上麵拂過,一陣柔和的白光過後,血玉嚴謹已是一塊純白無暇的白玉。
將它掛在腰間,卻又緩緩取下。
“任何東西,都不應該失去自己本身的顏色。”
一陣聖潔的白光後,又是那塊血色漣漪的血玉。想了想,蘇凝筱還是把它掛在了自己脖子上。
白皙的皮膚,修長的頸脖如天鵝一般,細滑水嫩,一條紅色的繩子凸顯的有些刺目。
將血玉放回衣襟,蘇凝筱趴在窗前的桌子上,一筆一劃的畫起了裝修圖,神色認真,陽光下的蘇凝筱,別有一番風味,柔和聖潔的神色在眉宇間流轉,清雅如雪,冷絕如冰,聖神而不可侵犯。
不過,如此良辰美景,注定無人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