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樹所居住的區域叫竹影社,社址就坐落在離檀樹二、三裏路遠的田阪邊的山坡上的一片小竹林中。那裏有一幢小房子,房子正麵的門牌呈“八”字形、上下兩層又呈“山”字形,大門正中上方一橫條花崗岩石上刻有“竹影社社公殿”;兩邊條形石上刻了一幅對聯,上聯是“社公公治理有功代代人丁興旺”,下聯是“社婆婆保佑得力家家幸福安康”。大門台階前有一塊長方形石板,那是附近村民祭祀社公時擺放物品的桌子。再前麵有一長方體香爐槽,那是點燭插香的。大門裏長寬都超過了一丈,正中橫放著一張桌子,桌子前麵有幾個供祭祀者跪拜的團蒲;桌後立著一塊大石碑,上麵刻著“社公社婆之神位”幾個描金的大字。石碑的後麵橫吊掛著一塊青色的布,將室內分成前後兩部分。
社公一接到火斑鳩的控告就立即派出了兩個小鬼,小鬼看過現場作了記錄後提著小斑鳩的屍體,帶桃竹夫婦前往社公殿。走到半路,女桃竹突然停下流著淚說:“差官,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就讓我老公回去照顧一家老少吧。”這是事實,小鬼同意了。
它們一到社公殿,小鬼示意桃竹站在大門外台階下等待招呼。社公抬頭一看,桃竹是一中年婦女,但身子細小,還沒有正常人的大腿粗,手短小。它頭紮草綠色的方巾,身穿黃底綠色斑點的長衣裙,站在門口猶如一柄收攏的超長雨傘插立在那裏。於是說道:“進來吧。”
桃竹一進去就對著白須白衣頭紮紅布條的社公跪拜著說:“社公公,我們整個家族成員都心地善良,我們一個個對小斑鳩都非常愛護。可是,小斑鳩和它們的爸媽都太壞了。”
“我壞,我兒女壞,壞在哪裏?”
“我那麼教小斑鳩學好,可是,它們反而天天故意將糞便拉到我全家人身上,且陽奉陰違屢教不改,這不是壞嗎?‘人之初,性本善’,自然界的萬物都是這樣,小老虎都可以與人同床睡覺。小斑鳩卻那麼壞,怎麼不是你們壞?”
火斑鳩剛要開口,社公開口了:“桃竹,這是你的理由嗎?”
“社公公,我與檀樹相處三百年都平安無事,與它們相處不到三年。”
“還有什麼理由?說呀。”
桃竹搖頭了。社公指著地上的小斑鳩屍體說:“它們還是懵懂鳥,分辨不了好與壞。教它容易接受,也容易忘記。因此,對自己的行為不需要負責。至於存在監管的問題,即使火斑鳩沒有監管好,也隻是個道德問題。你自己說,你的行為是什麼?”
桃竹沉默了,社公拍著桌子說:“你們的行為是暴力,是犯罪,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然而,你不深刻地反省自己,反而如此狡辯。可恨呀!”
桃竹怕了,低下了頭,全身發抖了。於是說:“我也知道我兒女有錯,因此,我打了我兒女,它們夫婦都看到。”火斑鳩聽到這裏,心裏才有點快意。可是,接下來的話使火斑鳩的心涼透了。社公說:“火斑鳩,我的職責是負責這一區域的安全和穩定,化解鄰裏之間的矛盾,對桃竹的行為無權作出懲處,因此,我隻能要求桃竹認識到問題的性質和問題性質的嚴重性,責令它向你們低頭認罪,賠禮道歉,保證今後不再重犯。同時,我加強對它的教育和監管。”
社公說後見火斑鳩沉默不語,於是說:“桃竹,你站在那裏發什麼呆?道歉去呀。”桃竹遲疑了一下後不情願地上前,可是,火斑鳩躍身閃開。桃竹再次上前,火斑鳩再次移身一邊。桃竹看著社公,社公示意桃竹回去。桃竹一走,社公說:“我隻有這麼大的權力,你聽我一句話,到此為止吧。”
“社公公,我想無論是誰,發生了這樣的事都不會就此算了。”
“你的要求呢?”
“賠我兒女的命來。”
“那麼,我告訴你,我沒有那個能力,真的沒有那個能力。你們回去吧。”
“一命抵一命,懲處小桃竹,這要求不過分吧?”
“我沒有那麼大的權力,走吧。”
火斑鳩不肯走,被小鬼趕出了殿門。小鬼將殿門一關,火斑鳩轉過頭來,相向放聲大哭了起來。然後,雙雙跪在了殿門外。一會兒後,社公開門出來說:“對此,別說我一個小小社公,就是城隍老爺都沒有那個權力懲罰它桃竹,也沒有那個能力歸還你們兒女的生命。話已經講明白了,是不是要小鬼來趕你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