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神一鬼既有共同的追求,又相互需要對方。它們從餐廳換到了茶座,緊靠在了一起。眼神呷過一口茶後說:“我們包探的工作是依法收集證據證明案件的本來事實,但由於人為因素、自然因素等就不能百分之百恢複案件的本來事實,這就決定了法律事實和客觀事實存在著差距。刑偵厚黑學就是利用這差距,具體地說就是我們為了某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在偵查過程中不擇手段地放大或縮小案件的本來事實,甚至完全編造一個事實。”
“師父,現在是講法治了。”
“無論哪個朝代,隻要頒布了法律,司法者都是說現在是講法治了,言外之意是對世人說過去沒有法律,或者是過去有法不依。事實上,法律有了兩千多年。從古代‘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到今天的‘法律麵前人人平等’在司法理念沒有多大的差別,隻是因為權勢插手司法或辦案者為了某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加害於弱勢的案件一直存在,這是頑症呀。這頑症猶如人類身體上的癌症,從古至今許許多多的郎中都是說能醫治癌症,也確實有的曾經治好過癌症。不同的是,郎中都會承認癌症是醫學界從古至今攻克的難題,然而,千百年來到如今司法者往往都是唱司法公平公正,不會承認自己的衙門一直存在著司法的頑症。
“我過去對人,現在對鬼都是唱高調。實際辦案中我是抬頭看人,低頭辦案。百分之百的公平正義的案件,要辦;犯罪事實悖入悖出的案件和完全的冤錯案,要辦。辦了前者,就可以隨時隨地宣揚說我所辦的一個個案件都體現了法律的公平正義;辦了後者,就可以應付方方麵麵的鬼神並獲得巨大的利益。”
眼神見禿鬼恍然大悟地點頭便問道:“你能說出辦涉及到權勢人物的案件的感受嗎?”
“不擇手段為權勢人物服務,為自己謀利益。”
“你的六年協探沒有白幹,說出了刑偵厚黑學的宗旨,‘遂權勢意向,謀我的利益’。”
“師父,辦這類案件具體應當怎樣做?”
“有三個關鍵的步驟。第一步是了解,這工作分為一明一暗,一實一虛。詢問當事人的工作是明的是虛的,不能認真,認真了就有可能使自己接下來的工作陷入被動;那暗的是實的,是了解辯控雙方三代的政治地位、社會關係和經濟實力,那工作不能有半點差錯。你能說出為什麼嗎?”
“我知道,辦這類案件就是打壓一方,偏護一方。選擇絕對的弱勢進行打壓,在辦案中就無阻力,在結案後就無擔憂。”
眼神點了點頭說:“如果說這第一步工作存在差錯,輕則將自己的努力付之東流,重則斷送自己的政治生命,甚至受到法律的嚴懲。第一步工作做好了,偵破工作成功一半了。接下來對當事人問話時,我們以職業的眼光將對方全身上下反複地掃描。這後,我們的眼睛緊盯住對方的眼睛。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整個案件的真相就會通過那窗戶折射到我們的頭腦中來。我之所以被世人說成獨具慧眼,之所以被評為刑偵心理專家依靠的就是這些,根本不存在什麼秘密。總之,我們包探的眼睛是一杆秤,既要秤準辯控雙方孰輕孰重,還要秤出自己的斤兩;眼睛是一麵鏡,要能夠將案件的原原本本折射到大腦裏。
“第三步就是牽牛進缸。被問話人大都沒有接受過,甚至祖宗三代都沒有接受過司法的問話,隻要說幾句甜言蜜語或來一段虛情歪理就可以了,因此,我們常說‘罪犯都是愚蠢的’。對於奸詐狡猾之流,以人臉往往不成,必須以狗臉。你是以狗臉辦案的行家,那手段是無所不用其極,使之感覺到死亡來臨了或想死又死不了而精神崩潰任憑我們擺布。因此,世人說‘再狡猾的狐狸,終究鬥不過獵人’。”
眼神見禿鬼心存疑慮,便問:“你在包探寺幹了六年,還不懂得如何牽牛進缸?”
“我對編造事實、刑訊逼供和偽造證據這三大法寶都能夠運用自如,並且能夠使各方麵的證據完美地無縫對接。”
“這就夠了,還擔心什麼?”
“我們的後麵還有一道道程序,那是一道道關卡。”
“法律上的一道道程序是一道道關卡,辯控雙方不服的也是把一道道程序上的一個個辦案官員看成一個個拯救他們的菩薩。然而,隻要我們把第一步的工作做得準確無誤了,那麼,一道道程序上的一個個辦案官員就是依次伸手拿接力棒的賽跑手。”
“為什麼?”
“首先,監查和判官也都處在一張特大的無形的金錢、關係和人情網之中,必然有求助於我們包探的時候而不會與我們作對。其次,我們收取的證據已經形成了證據鏈,證據有失客觀和非法難查。第三,我們下手的對象,如果是權勢圈定的,意味著我包探是奉辭伐罪,無論是誰都可以玩弄於股掌之中,接下來的司法者必然是與我一個心勁;如果是我們選定的,隻能是積弱積貧的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