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2)

桃竹一走,檀樹被帶了進來。它一進門就流淚了,眼神親切地問:“大伯,大伯,碰到了什麼不痛快的事?需要我幫忙的,隻管說。”

“我是證人,早已作證了,請求放我回去。”

“我們是在抓緊,讓你早日回去。”

“這裏沒有白天黑夜之分,看不到一點大自然的綠色,我受不了了。”

“你本著‘即來之,則安之’,很快地就會適應的。現在,餓了吧?我給你做了幾個菜,趕快去吃。”

禿鬼起身叫檀樹,檀樹卻連連說不要。眼神說:“那就端來吧,邊吃邊聊。”

門開了,一個臉上擦粉,嘴上塗口紅雙手端著托盤的女鬼走了進來。托盤裏三盤菜分別是肉魚蛋和一大碗起頂的飯,飯上插了兩雙筷子;菜都燒得恰到好處,還原青蔥紅椒的點綴。那女鬼不敢將托盤放辦公桌上,可是,托盤又沒有放處。眼神看到檀樹饞涎欲滴了,便示意那女鬼將托盤放到辦公桌上,又叫檀樹搬過自己坐的凳子坐著吃。

眼神看著檀樹吃菜少,於是拿起筷子為檀樹挾菜。一會兒,檀樹吃了大半了。眼神說話了:“我生前經常會聽到世人說包探某某壞,某某非常壞,某某最壞。其實,我們也是父母所生,心也是肉作的,都能將心比心,一個都不壞。無奈是這種工作是情感不能取代的,就是對自己的親人都得依法辦事。我總是說在生活中要把你們當作自己的親人,但辦案過程中又必須把你們當作病人。可是,有的對我們用筷子挾肉它們吃不會記住,而用筷子另一端敲了它們的頭就一定記恨我們。事實上,我們用筷子另一端敲你就猶如外科郎中一樣,做手術也是為你的病好。你說是不是這樣的?”

“辦案是夾在辯控雙方中間,雙手托平是難。但是,我認為隻要良心過得去,誰都無話可說。”

“提起良心二字,我認為我還可以。例如,考慮到你年齡大,牙齒和胃都不太好,就特意吩咐廚房先將肉燉爛後再去紅燒。味道怎麼樣?”

“一流的。”

“你真有口福,又識貨。你知道嗎?給你做菜的是個禦廚,做的是典型的江南菜。前天來到這陰曹地府了,皇上還沒有來報到,我就把它要過來了。我完全是為你們考慮,剛才那桃竹的肚子撐得和懷了五個月的孕婦人一樣。”

眼神的話說得好,檀樹吃得快。三盤菜,一碗飯吃光了。眼神側著頭問:“你認為我對你怎麼樣?”

“自己的親人也不一定有這樣。”

“大伯,這樣是怎樣?”

“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有你這句話,我再苦,再累,再受氣,心裏都是高興的。大伯,給你泡杯茶?”

“不要,我平時很少喝水。”

“那麼,我們言歸正傳了。我問的,你說的,要作記錄了。”

檀樹點了點頭,眼神問:“你與它們相處各有多長時間?”

“我與桃竹作了三百年的鄰居,我與火斑鳩相處也有三年的時間了。”

“它們之間發生的事情是事實嗎?”

“是。”

“那你具體說說吧。”

“火斑鳩在我的樹丫上做了一個窩,而我的下麵生長著一簇桃竹。……”

眼神打斷檀樹的話問道:“桃竹生長在你的下麵,那麼,它的生長發育會不會因為你而受影響?”檀樹隻知道自己是作為一個證人接受問話,卻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是作為一個被告接受問話。一時蒙了,不知如何回答。

“我是個具體的問題,你會不會遮擋了它的陽光和雨露?”

“那對它或多或少有受點影響。”它回答後發現眼神是在審問它,於是說:“它很需要我,春天,我為它抵擋風雨;夏天,我為它遮擋烈日……”

“要知道,你高它矮。它在你屋簷下過日子,你對它的生長肯定存在著一些傷害。”

檀樹此時站立了起來,歪著頭想,這分明是在審問我。眼神說:“你不要多心,火斑鳩控告桃竹,我需要了解你們三者之間平日裏的瑣事。剛才我用‘傷害’是用詞不當。”

“我沒有請它們來,是它們自己整體遷移來的。它認為我對它存在傷害,可以遷回去呀。它一走,對我是拔了蘿卜地也光的好事。”

“從心理角度來看,它出事了就有可能會怪罪於你。”

檀樹激動了,心裏要說的話卻說不出。你看,它上下嘴唇不停地抖動了起來。眼神於是安撫說:“你與它是鄰裏關係,我隻是提醒你今後要注意這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