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被製成桌椅的雪竹,還是當初老夫遊曆至天雪山時,花了極大的代價才換來。”老者轉過搖椅,和藹地笑著,乍眼看去,倒不像是一宗之主,更像是街頭賣甜食的老爺爺,“道塵子那個老家夥,可是摳門得很呐!”
白鳶兒絕美的麵龐上,不起一絲波瀾:“天雪山的雪竹,一百載才會長出一丈,道塵子會心疼,也不奇怪。”
“白道友似乎對天雪山很是了解。”通天宗宗主突然說道。
“畢竟是久居之地。”
“那請白道友做個評判,單論景色,我這五峰山,比起天雪山如何?”宗主問。
白鳶兒略加思索,然後輕輕搖頭:“五峰山地處江南,四季如春,而天雪山屹立於極北之地,常常大雪紛飛,並無可比性。”
“那方才在門外時,白道友為何要對我徒兒說,這裏的風景,比不上天雪山萬般雪景!?”宗主原本是靠在搖椅上,忽然筆直地坐起,雙瞳之中有兩道電芒爆射而出,直取白鳶兒。
“那隻是我個人更喜歡皚皚白雪罷了。”白鳶兒連動都沒動,那兩道電芒,在逼近她身邊三寸處時,直接消失,沒有在她身上引起任何反應。
宗主一驚,在他的感知力,他散出的那兩道靈力,仿佛泥牛入海一般,一去無返。
“宗主不必再試探了,不會有結果的,恕我直言,除非是這座山峰內的那位道友出關,否則的話,這裏還並沒有能傷害到我的人。”白鳶兒美眸一閃,輕聲說道,聽不出喜怒。
宗主心中更加凜然,眼前這位白衣女子,看起來弱不禁風,卻一眼就看出了通天宗最大的秘密,修為方麵,更是連自己都看不透。
她定然是那個層次的修士!道塵子竟然能請動這種強者作為山中客卿!
若是我也能邁出那最後半步,突破到那個境界,不知道再和她相比,誰更強?
宗主暗自思忖著,臉上流露出歉意的表情:“是老夫冒犯了,還望道友多加海涵,不知道友有何要事商議?”
白鳶兒撩起衣袖,露出皓腕之上的手鐲,素手輕撫,一塊翠綠的玉佩憑空顯現,看樣子那手鐲乃是特殊的空間儲物類法寶。
白鳶兒輕輕一推,玉佩緩緩漂浮至宗主麵前,宗主接過,拿在手心仔細端詳。
玉佩上龍鳳飛騰,最顯眼的是,在中央,雕著一柄小劍,本身就是一塊翠玉,到了小劍那裏,玉的材質更加細膩,仿佛下一個呼吸,其中的翠色要滴出來一般。
宗主越看越著迷,一眨眼的功夫,那小劍似乎顫動了一下,發出一聲清脆的劍鳴。
還真有一滴翠綠的露珠,從其內滴出,那露珠滴落在雪竹鋪成的地板上,瞬間炸成無數熒綠光點,融入到了整間竹屋內。
這些竹子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開始瘋狂地生長,屋內的一切都在這生機盎然之間扭曲,形成了一個漩渦,漩渦越來越大,爆發出驚人的吸力。
整間竹屋都被掀起,漩渦也演化成翠綠的龍卷風,整個通天宗在它麵前都不值一提,從主峰開始,五座山峰接連化為灰燼,到處都是弟子的慘叫聲。
龍卷風席卷向整個世界,那些他所知道或是不知道的強者傾盡全力抵抗,卻仍然被卷入其中,成為它的能量。
大地撕裂、諸海咆哮,最終,整片天地不堪重負,從中裂開,到處都是翠綠色,那充滿生機,卻又能輕鬆抹殺一切的顏色。
“夠了!”宗主大吼一聲。
頃刻之間所有的綠芒倒卷,龍卷風飛快地縮小成旋渦,旋渦又極速地化為一滴露珠,露珠逆著重力,湧入玉佩中的小劍。
被撕碎的世界也隨之恢複正常,廢墟重新化為天地、山河、五峰、竹屋……
“叮!”
最後又是一聲劍鳴,一切回歸到了原始的狀態,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幻象?”
宗主“噗通”一聲,癱軟在了靠椅上,背後滿是冷汗,剛才有那麼一刹那,他竟真的認為,他有所牽掛的一切都已被毀滅,而始作俑者,隻是一塊玉佩而已。
宗主手邊的茶壺顫動著,裏麵的茶水也跟著顫出密集的水波,可並沒有人去搖晃它們,似乎是在證明,剛才這個世界真的被銷毀又重組了一次。
他恐地扶住茶壺,想要阻止顫動,可他發現這是徒勞,而且連帶著他的手、他的整個膀臂、整個身子也開始跟著顫抖了起來。
宗主鬆開手,怔怔地看著茶壺,好在這種顫動隻是持續了一小會兒便停了下來,他這才長出一口氣。
“或許吧。”白鳶兒依然是輕描淡寫的語氣。
瘋子!宗主在心中怒罵,卻不敢真正說出口。
“快把它拿走,這種東西,並不是我們通天宗想要的。”宗主連忙將玉佩推回,“你可以離開這裏,穿過逐日王朝的荒蕪之地,那裏有一條冥河,跨過冥河,便是馳冥一教的土地,我相信那裏會有不少人眼饞這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