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啊，您死的好慘啊……”五峰山，竹屋間，少年趴在老者的床邊，痛哭流涕。
少年一邊抹眼淚一邊偷瞄老者，過了有半盞茶的功夫，他突然不哭了，眨了眨眼，偷偷的藏起了手裏那塊塗了辣椒粉的手絹，捅了捅床上的老者。
“喂！喂！老伯醒醒，起床了！”嘎吱嘎吱，木床被帶著搖得發出陣陣怪響。
捅了半天，老者卻連半點反應都沒有。
“真的死了？”少年跳了起來，喜笑顏開，臉上沒有絲毫的悲傷，“哈哈哈哈，我孤塵終於獲得自由啦！以後再也不用被逼著幹苦力了！”
……
孤塵的小名叫醜兒，這是老伯給他起的，他從小沒爹沒娘，自繈褓之中就被老伯收留，長大後被逼著幹各種髒活累活：砍柴、燒水、切菜、做飯……
“我這是為你好！”每次孤醜兒想要偷懶，腦瓜頂上都會挨上一巴掌，然後就會聽到老伯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訓斥自己，“瞧瞧你那埋汰樣！連你父母都不要你，不學點生存之道以後老夫不在了你怎麼活！”
孤醜兒長得確實很埋汰，這估計也是他打小被拋棄在荒郊野嶺的原因。其實他本來不算醜的：烏黑的頭發，細條身材，目似朗星，五官端正……但他右額乃至右臉上，有一塊巨大的胎記，讓一切美好都變得黯淡無光。
“這麼大一塊胎記，長大了怕是得醜死老夫……罷了，你又是孤兒，便叫你孤醜兒吧。”
隨著醜兒一天天長大，老伯的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最終臥床不起，在臨終之前，老伯歪著腦袋打量了醜兒半天，然後囑咐道：“你也算是我入凡後的唯一親人了，仙門之中，凡塵凡塵，老夫便再給你取個正式的名字，叫作孤塵吧。”
……
醜兒覺得老伯有時候神經兮兮的，總是自言自語，說什麼道源、仙門之類的話，但這些無關緊要……他自己也覺得醜兒這個名字太過隨意，便記下了孤塵這個名字。
孤塵草草地把老伯給埋了，看著孤零零的墳頭，他突然覺得，自己還是有點小難過的。
就好比新年拿到了新衣服之類的事物，剛開始會覺得很欣喜很好奇，可過一陣子新鮮感過去之後，取代欣喜和好奇的，便是厭倦甚至厭惡。
“以後就是我一個人了啊……”孤塵提起一柄斧子，想在墳前的石板上刻字，卻突然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老伯姓什麼叫什麼。他想了想，索性就隨手刻了“老伯之墓”四個字在上麵，然後起身回屋，將衣物幹糧打成包裹，再小心翼翼地在床底摸出一個小箱子、還有一柄裝在青色劍鞘裏的玄鐵寶劍。
在老伯還活著的時候，這兩樣東西是絕對不給自己碰的。
“除非我死了，否則你別想糟蹋我的寶劍！”
“箱子裏都是我畢生的財產，臭小子，快給我放回去！”
孤塵一哆嗦，耳邊隱隱傳來老伯的聲音，連忙抬頭望向門外，墳頭還是那墳頭，碑上那歪歪扭扭的四個大字昭昭在目，證明一切都是幻覺，這才安下心來，輕輕地掀起小盒子的蓋子。
“我的老天！”孤塵倒吸一口冷氣。再看盒子裏，黃的是金子，白的是銀子，最顯眼最特殊的是，在盒子中央，有一顆閃爍著晶光的無瑕寶玉。
激動之中把盒子重新蓋好，又拿起寶劍，劍鞘之上的兩個古文字直接被他忽略，因為他看不懂……
“蒼啷！”寶劍出鞘，竹屋內立刻打了一道電閃寒光，照的孤塵睜不開眼。
“看起來真鋒利啊……可惜的是，老伯總稱自己以前是絕世高手，卻不曾教過我半點武藝，不過有總比沒有好。”孤塵愛不釋手，把玩了一會兒，收起寶劍，別在腰間。然後把小盒子扔進包裹裏，轉身出門。
三月桃花初開之季，萬物複蘇。五峰山諸嶺，翠枝亂灑，風景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