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桃花初開之季,萬物複蘇。五峰山諸嶺,翠枝亂灑,風景如畫。
順著冰雪還尚未完全融化的山道,徐徐走來一人。此人年紀不大,約莫有十五六歲,正值少年:
烏黑的頭發,細條身材,目似朗星,鼻如懸膽,口塞朱紅,生得俊俏,可美中不足的,是少年的右額乃至右臉上,有一塊巨大的黑色胎記,讓本應該是美少年的他變得醜陋無比。
頭戴青色公子巾,身披青色公子衫,腰係絲絛,懸掛佩玉,儼然一副書生打扮,但其背後,卻有一柄玄鐵寶劍暗藏於劍鞘之中。
“這裏……竟有一處梨花花海,若是師父尚在人間,看到如此美景,一定會流連忘返吧。”少年微微輕歎,眉宇之間帶著一絲憂愁。
他叫孤醜兒,這是他師父給他取的名字。當初被師父收留之時,少年還隻是一個繈褓之中的嬰兒,被人遺棄在荒郊野嶺,正因如此,師父才給他取了一個孤姓,又因少年臉上天生有一大塊難看的胎記,不堪入目,便又在孤後隨意加了醜兒二字。
“師父臨終之時,命我出來闖蕩,見見外麵的市麵。可……我不認識出山的路啊……”孤醜兒喃喃自語,目露迷茫。在他開始記事起,師父便帶著他隱居在五峰山一帶,教他打拳踢腿、識文斷字。一直到大約兩三年前,孤醜兒已然學的一身好武功,雖不說能稱得上是江湖好手,但也做到了強筋壯骨、延年益壽。
可隨著醜兒一天天長大,師父也因年數已高,再加上年輕的時候勞累過度,臥床不起。終於,於今年的冬季撒手人寰,留給孤醜兒的,僅有一塊潔白無瑕的佩玉,還有一柄劍鞘之上刻著兩個看不懂的古字的玄鐵寶劍。
依照遺囑,孤醜兒就近找了片旁邊有條小溪的樹林,將師父好生安葬,然後搭起草屋,守孝七七四十九天,這才收拾好衣物,帶上寶劍、幹糧,別好佩玉,起身朝五峰山外走去。
夢中之夢,便是真實。
旋雲之巔是一座位於距離地麵三萬丈高空的巨大浮空城,周圍的風雷術法使其能夠常年屹立在雲層之中。現在這座雄偉的殿堂一片死寂,謐靜之中又帶著一絲恐怖。
太安靜了……白衣少女走在白色的走廊上,心中漸漸生起了一絲不安,她已經在旋雲之巔內走了不知多久,幾乎將這龐大的宮殿走了大半,可卻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我是誰?我在找什麼?我之前在幹什麼?白衣少女思索,可她什麼都想不起來,腦海之中一陣陣刺痛,仿佛有一股力量在阻止她的回憶,阻止她知曉真相。
少女繼續迷茫地走著,她穿過了外圍弟子訓練區、穿過了旋雲之環、穿過了居住區、又穿過了眾長老閉關之地……
依舊是一個人都沒有……
白衣少女覺得有些寒冷,她想停止這次尋找,到師尊的洞府裏坐坐、在小爐旁暖暖身子,順便去抱抱自己許久未見的靈獸小果。
對了!師尊!我是來找師尊的……可是,我為什麼要找師尊呢……
少女一邊思索,一邊加快步伐,徑直奔向旋雲之巔的核心。這座舉世聞名的龐大宮殿的核心位於它的至高點——旋雲天台。大多數人都知道旋雲之巔又這麼一個神秘的地方,可卻很少有人能抵達這裏,親眼目睹到這聖巔的力量源泉,因為這是旋雲之主的修行之地,旋雲之核,不光是旋雲之巔的力量源泉,同時還是巔主的洞府,隻有巔主的至親之人,才能掌握進出這裏的方法。
白衣少女便是那至親者,她是巔主的唯一弟子。
傳送法陣之中,光芒連閃,一個少女的身影在其內一閃而逝,旋雲之巔的傳送網牢不可破,它會識別傳送者在巔中的身份,從而給予傳送者高低不等的傳送權限。旋雲天台隻有通過傳送才可以抵達,且它所需的傳送權限在巔中為最高級別。
光芒閃過之後,白衣少女已然處在天台之上,若是平常,當她走出傳送法陣之時,便會看到師尊和藹的雙眼,可這一次她沒有看到,她看到的,隻有緊閉著的洞府大門。
少女心中的不安愈來愈烈,她走到洞府之前,猶豫著抬起右手,按在洞府之門上,吟唱起了古老的咒語。
不能這麼做……不能這麼做……不能這麼做……少女的腦海裏驟然想起了一個聲音,似有人在阻止她,阻止她開啟大門,她下意識地想停下,可是已經晚了,咒語已然念完,使得這一切都已變得無法逆轉。
靈力波動的氣息撲麵而來,雙向式的石門在失去靈力的束縛後自動向兩旁開啟:這是白衣少女的傑作,這是她晉升高級煉器師後的第一件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