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正值芳菲節,穠豔清香相間發。
遊絲有意苦相縈,垂柳無端爭贈別。
杏花紅處青山缺,山畔行人山下歇。
今宵誰肯遠相迎,唯有寂寥孤館月。
花草又芳香了洛陽之春,濃豔的,清香的,又或是嫵媚的洛陽,繁花又點綴了這片繁華的安樂土。
芳菲節又是女兒節。一年一度。
女子成年時便要尋親事。女子誰不願覓得如意郎君。如果任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生幸福枉送給不愛之人,著實悲慘。所以芳菲節,又是情人節。芳菲節時若男女雙方兩情相悅,雙方便可摒棄往前婚約,且無人能阻攔,但,前提是,男未婚女未嫁。不然,三妻四妾的,又算得了哪門子的兩情長久?
···
顏府,泊康閣。
宋苓閉目坐在梳妝鏡前,一旁的丫鬟正在為她束發。宋苓長得是極美的,但卻也有瑕疵,眼角處有塊芝麻大小的紅斑,如同天上的殘月,總有些遺憾。
“夫人,今年芳菲節您又不去嗎?”
青硯一邊問道,手一旋,一個漂亮的隨雲髻臥好了。
“不了,聽說城東開了間新醫坊,好似來自齊國,去瞧瞧有什麼新大夫。”
宋苓睜開了雙目,對著鏡子打量自己,未發現什麼不妥,玉手輕挑,一把樸素的長笄落在手中。青硯接過長笄,斟酌著挽在哪裏。
“好了,莫挑剔了。”
宋苓淡雅的笑了,銀鈴般的聲音,煞是好聽。青硯點點頭,將長笄插好,但位置還是選的精巧。隱埋在發間,不仔細看看不出。她家夫人生得極好,但命卻不好,為新婦不過數月,眼看著就要成了寡婦。夫人還很年輕啊,夫人和老爺伉儷情深,她看在眼裏,但夫人一輩子難道就這這樣孤獨守活寡?
“青硯,走吧。”
宋苓輕喚青硯,這丫頭,最近總發呆。她仔細想想,芳菲節來臨,姑娘們春心暗動也實屬正常。莫不是瞧中了哪位俊朗人兒?她一輩子就這樣了,可青硯的一輩子還有機會幸福。
這麼想著,她褪下手中的玉鐲,遞給青硯“今日你也別陪我了。自己好好照顧自己。”
“夫人?”
“帶著青泓一起去吧。好孩子。也讓我自己待一日,清靜清靜。”宋苓說完,便獨自離開了。青硯在原地,卻已經淚泛成災。她和姐姐都是有賣身契的,一輩子都不能離開顏府,哪還能成親,但夫人···
宋苓移步來到花園,顏佑躺在軟塌上。墨黑的發,蒼白的臉,仿佛馬上要飄走般。
宋苓柳眉微皺,上前握住他的手,顏佑雙眼立即睜開來,晶亮的眸子,濃濃的情意。
“你來了。”
“你好好歇息,城東來了位新大夫,聽說是位老禦醫。我去看看。”宋苓輕聲細語的,宛若一陣清風。
“阿苓,不用這麼操勞。我知曉我時日不多。”
“胡說,我每天都在佛堂祈禱,佛祖不會不近人情的。”宋苓為他蓋好毯子“初春還涼,待會,叫於叔扶你進去。孩子心性。”
“我還想多呆一會,好好看看這裏。”顏佑拍拍他的手,氣若遊絲。
“病好了,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我不攔你,所以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嗯。”顏佑注目著麵前的女人。
難為她了,他好愛她,雖然仗著恩情,他終於還是讓她嫁給了他。可是,她的幸福沒了啊。都說人死之前,其言也善,臨死了,他好愧疚。他想著給她一封休書,可是卻無從寫起,作為妻子,宋苓好的沒話說,而且,他怎麼能再給她的清白抹黑。還有,嘴上可以作的一派輕鬆,但他並不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