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餐廳裏,傅洐獨自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悠揚的鋼琴樂聲在安靜的餐廳中泛起漣漪一般的回響。
餐廳明顯被清了場,除了傅洐和他身後的林棟之外,並無其他人。
傅先生臉上的表情很淡,隻有走近了細看,才能隱約看到他眉眼間彌漫著的那一絲極淡極淺的倦意以及……惱意。
傅先生的這份惱意,實在不是無理取鬧。
時間倒回到三個多小時前。
傅洐與林棟剛剛從飛機上下來,傅先生就讓林棟打過好幾次榮扶桑的電話。
每次都是關機,林棟打給校方了解過之後才知道榮扶桑今天有期末考試。
悶騷又剛嚐了些情愛甜頭的傅先生,出差多日,心中那抹原本尚不知道深淺的情愫在不知不覺間緩緩發酵,漸漸燎原成了牽腸掛肚。
於是也不在意此刻自己的風塵仆仆,讓司機直接開車去了審計大學。
從來隻有旁人等著他的傅先生,這一日,卻在學校外極為耐性地等了榮扶桑足足一個半小時。
好不容易等到榮扶桑親昵地挽著另外一個女孩的手走出來,傅先生剛要叫林棟上前去接她,卻見榮扶桑朝著他悠悠遞來一個眼神,隨即竟然無視他,自顧自地徑直離開了。
空氣仿佛陡然凝滯。
傅先生望著那抹令他魂牽夢縈了數日的纖瘦背影,竟然就這樣沒心沒肺地離開,隻覺得一股濁氣狠狠地湧上了胸口。
憋悶到不行。
敢如此大膽直接地無視傅先生的存在,榮扶桑絕對是第一人。
那一邊,林棟望著這樣的一個榮扶桑,心中的崇拜之情真是……簡直難以用人類文明的語言盡數詮釋。
因為他此刻隻想走上前,緊緊地擁抱一下榮扶桑,然後不遺餘力地誇讚她:“特麼,太帥了!狠狠地虐他,傅先生什麼都不缺,就是缺虐。”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
這一刻的西餐廳裏,林棟遠遠地站在傅先生的身後,看了眼從對麵街角微笑著翩然走來的榮扶桑,隨後又默默地偷瞄了一眼連背影都看起來很不爽的傅洐,許多話語都在舌尖處打著結。
實在是怕死,不敢開口啊……
於是心中更加崇拜這膽大包天的榮扶桑。
剛才在大學門口忽視傅先生也就罷了,結果引著他們來到這裏之後,才發現原來好戲還在後麵。
原來她還有求於傅先生。
反正林棟今天真是大開眼界啊,頭一回見有人求人求得這樣別開生麵的。
偏偏,那個一向高高在上的傅先生,竟然還能這樣無聲地縱容配合榮小姐。
他調人調車也是需要時間的呀,偏偏傅先生根本不講理,一定要他在10分鍾之內弄車弄人。
林棟被這腹黑的一對欺負的簡直哭都沒地方哭。
嘖嘖,這世道,果然是天理循環,一物降一物。
就在林棟心思百轉千回的時候,榮扶桑和程芊語已經走進了餐廳,傅洐抬眸,目光自上而下,然後緩緩落在了女子裸露在空氣中的半截小腿上。
她方才大部分的時候都背對著他,所以傅洐直到此刻才終於看清楚榮扶桑今日的穿著。
頓時眉心又不免多皺起了一分。
瞧瞧,她穿的那是什麼鬼衣服?
一字領的淺米色緊身針織短衫,搭配一條黑色的俏皮百褶短裙,若隱若現地露出一小截白皙纖腰。
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有多年輕多青春似的。
傅先生冷冷將目光從她身上挪開。
總之,今晚在這樣的場合裏見到她,傅先生就是覺得這一刻的榮扶桑,哪哪都不招他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