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客廳裏燃著壁爐,火花在碳柴之間劈啪作響。
榮扶桑輕輕掛斷電話,轉眸看了眼窗外朦朧夜景,然後抬步往二樓傅洐的書房走去。
她打開桌上電腦,又從褲子口袋中取出一個袖珍的u盤,開始專注地在上麵不停操作著什麼。
然後,她將一份完整的加密文件抄送給了程芊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忽然亮起一道刺目燈光,榮扶桑這才站起身,關了電腦,無聲地走出書房,疾步往露台走去。
傅洐並沒有即刻上樓去。
他在客廳裏坐了一陣。
管家送來他慣常愛吃的芝士和上好的紅酒,他簡單用了一些,擦著手的工夫,才開口問道:“她下午一直都待在這裏?”
“是的。”
傅洐沒有再說什麼,在一樓的浴室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個澡,又在壁爐旁翻閱了許久的文件,才終於起身往樓上走去。
走廊裏沒有掌燈,對麵天空之中,懸滿夜幕的星辰卻很璀璨,無聲地灑在淺色的柚木地板上。
傅洐修長的身影在緊閉著的書房門口略有停留,然後又不動聲色地繼續往露台走去。
搖椅上,女孩身上蓋著厚厚羊絨毯,頭側向一旁,發絲遮住她的半邊臉龐,隱約是已經沉沉睡著了。
不遠處的城市五彩夜景悉數倒影在露台此刻緊閉著的大塊透明玻璃上。蜿蜒的霓虹路斷斷續續地映在女孩脖頸上,像某種圖騰。
傅洐有些慵懶地用臂膀倚靠在牆壁上,呼吸放輕,就這樣無聲望著她。
睡著後的榮扶桑,臉上總是會極自然的浮現出幾分獨屬於女孩子的天真與嬌憨。
而事實上,榮扶桑其實一直都沒有睡著。
心事重重,她根本沒有睡意。但重生後的榮扶桑,即便心中知道傅洐待她格外的好,卻還是習慣了佯裝鎮定。
她半躺在搖椅上,一片靜謐之中,她甚至能聽到男人沉穩均勻的呼吸聲。
他身上的淡淡煙草香幽幽傳來,漸漸酥麻了她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困意無聲間襲來,她這會兒倒真的覺得眼皮越來越重。
恰在這時,夜色中突然響起尖銳側耳的警報聲,榮扶桑本能地從搖椅上跳起來,望向不遠處的傅洐。
傅洐看了她一眼,轉身往樓梯口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樓下,就見別墅的保安隊長匆匆跑進來,將兩把長長的獵槍遞到傅洐和榮扶桑麵前:“不知道是什麼人闖了進來,兩位小心。”
榮扶桑一臉的狐疑,問站在她前麵的男人:“這麼奢華先進的豪宅,自保居然要靠獵槍?”
傅洐回身,神色不明地看著她:“害怕嗎?”
榮扶桑輕輕眯起了眸,望著傅洐許久,最後隨手扔了那把獵槍,也懶得再偽裝,轉身疾步往不遠處的保安室走去。
保安長見到她突然撞門進來,忙道:“榮小姐,這裏危險……”
“走開。”榮扶桑沉著臉走到中央電腦前,開始熟練又快速地查看起所有的智能機關和中控錄像。
不出一刻鍾,她就翻出其中一個被動過手腳的監控,指著畫麵裏的那匹深棕色大馬:“這就是你們口中的危險?”
額……在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麵露菜色。
他們一直引以為傲的一流安保係統,在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子麵前,簡直像是程度極幼稚的三流玩具,被她輕輕鬆鬆地玩弄在鼓掌之中。
一片靜寂之中,桌上的對講機裏響起了男人沉穩卻含笑的悅耳聲音:“玩盡興了?回來吧。”
榮扶桑回到客廳,看到男人依舊站在樓梯口,手裏夾著一支剛剛點燃的煙,笑的意味深長,看著她:“你在大學裏念的真的是審計專業?而不是計算機?”
“……”榮扶桑望著他那張精致爾雅的臉,心中忽然有種想法,想要找把刀,然後在他道貌岸然的臉上畫滿大便。
特麼這腹黑的男人心裏分明什麼都知道,還在這裏裝!
裝屁啊!
她別轉頭,心情實在太差,不想看見他。
傅先生眼中染著笑意,對她說:“怎麼了?很生氣?要不要拿起地上的獵槍,在我身上射幾個孔?”
“……”榮扶桑瞪向他,隱隱咬牙切齒。
傅先生笑著替她倒了一杯熱茶,又道:“早就聽聞這世上一流的黑客大多都畢業於麻省理工。”
她望著傅洐,忽然道:“如果你已經摸清了我的底牌,那陸家和榮禦誠……”
傅洐淡淡地笑,反問道:“如果他們都知道,你會停下已經計劃好的一切?”
榮扶桑咬著牙,瞪他,惡聲恐嚇道:“你當心一點,留我在身邊等於是養虎為患。哪天我心血來潮,偷了你整幅身家,然後全都轉贈慈善機構。”
傅先生被她那副可愛小模樣逗得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