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微薄,天邊最後一縷餘暉即將散盡。大街小巷上的路燈燈光開始融入將黑未黑的城市布景。
這裏是普通病房,安暖在天台受到驚嚇突然昏過去,被人緊急送到了醫院。
傅西珩得知消息後,火速趕來。
病床上的人還沒醒,傅西珩坐在病床前,眉心緊攏,大手一刻不鬆安暖冰涼的手指。
安暖安靜躺在病床上,一張素淨的小臉兒蒼白到嚇人。
不踏實的睡夢中,時而胡亂囈語,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
傅西珩拿溫熱的毛巾給她擦了擦,安暖感受到額頭上傳來的輕微觸碰後,陡然間睜開了眸子。
似乎是做噩夢受到了驚嚇,連來人是誰都沒看清,安暖就條件反射地推開了傅西珩伸過來的手臂。
毛巾被打掉在了地上,傅西珩彎腰重新撿起來。
“暖暖餓不餓?我讓人去給你買粥,”傅西珩將髒毛巾放在床頭櫃一角,抬眸對安暖說道。
“傅西珩,我媽呢?”安暖將傅西珩的話拋在腦後,立刻掀開被子下床。
傅西珩及時製止了她。
愣了好久,他才平靜張口:“她已經去了一個再無仇恨的地方。”
“什麼叫再無仇恨的地方?”一度,安暖用力抓住了傅西珩的胳膊,目光懵然,“你告訴我,什麼才是再無仇恨的地方?!”
安暖的情緒很激動,傅西珩不忍心見她傷心,將她攬在懷裏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好了好了,暖暖現在有了我們兩個人的寶寶,不要再難過了。”
“傅西珩——”
一聲尖銳的嘶吼,安暖奮力推開他,幹涸的唇瓣露出皸裂的冷淡笑容,“原來……這就是你善意的謊言嗎?可是到頭來結果又怎麼樣呢?”
安暖很是失望的目光從傅西珩身上躍過,推門向外走去。傅西珩緊跟在她身後。
迎麵有醫生護士推著醫護車走過來,白布之下的人正是安佩慈。
安佩慈受到驚嚇失足墜樓,雖然沒有當場死亡,但五髒六腑已經摔成重傷,在被送到醫院後,經過醫生一番搶救,搶救無效死亡。
風從敞開的窗子吹進走廊,掀開了蓋在安佩慈身上的白布一角,見到那張緊閉的容顏,安暖情緒失控地俯身衝到醫護車前。
在傅西珩深沉的目光下,周圍的醫生和護士駐足,默默轉過身去。
安暖雙眼疼痛,心髒被麻繩用力撕扯成碎片,有太多的心酸加無奈。
然而在這一刻,眼淚卻沒有落下來。
她緊抓在車子邊緣的手指骨節泛白,不停顫抖著。
“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吧,”傅西珩了解安暖內心深處的痛苦,俯下身去,大掌置在她的肩頭:“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聽到傅西珩的那句話,安暖目光冷徹如鉤,更用力得攥緊了指尖。
她什麼話都沒有說,任由傅西珩一直站在身後陪著她。
不多時,天色黑了下來,走廊裏的燈光息數亮起。醫生和護士也在接到了通知後將安佩慈的遺體帶到太平間。
在傅西珩的攙扶下,安暖四肢發軟地站起身,被他帶到了附近的椅子上坐下。
長時間的沉默,安暖大腦一片空白,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最後腦海裏浮現出賈鳳萊帶著水果刀向安佩慈衝過來的那一幕。
對,琀兒,還有傅西琀!
安暖突然抓住了傅西珩的手臂,黑白分明的眼眸滿是焦急和擔憂,“琀兒呢?她現在在哪裏?怎麼樣了?”
傅西琀是為了救她和時琛,才被賈鳳萊用刀重傷的,安暖不希望她有任何的閃失。
聞言,傅西珩眉頭深深擰起,嚴肅的俊容染上幾抹憂傷的愁雲。
安暖見傅西珩不說話了,深知十之八九是關於傅西琀不好的事情,怔愣了兩秒,急忙起身尋找傅西琀的病房。
安暖向護士打聽到傅西琀的病房,乘坐電梯上樓,連帶腳下的步伐都是不穩的。
當在聽到護士告訴她的消息後,她內心無比自責,恨不得那一刀刺向的就是自己。
關於傅西琀的傷勢,醫生給出了最明確的表示,賈鳳萊這一刀導致傅西琀脾髒大量出血,子宮嚴重受損,如果不盡快摘除的話,就會危及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