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天時間的趕路, 宋國俘虜被押到了北方, 最後被送去做苦役了。
所謂的苦役, 是給士兵們洗衣裳, 士兵們的衣裳總是血跡斑駁, 血腥味濃重, 嫣莞聞著很不好受, 但根本反抗不了,隻好硬著頭皮堅持下去了。
幾天的勞作,每一刻都是煎熬。若不是懷著將來要與洛軒、灼灼重逢的那一點希望, 嫣莞都不肯定自己能不能堅持活下去。
一個契丹士兵突然過來喊道:“太後有令,凡十歲以下男童,容貌較好的, 都帶出去, 將他們送去割為宦者。”
“宦者是什麼?”趙安仁瞪著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一臉天真地望著嫣莞。
嫣莞蹙起眉頭, 慌張地將趙安仁推到了眾人身後, 小聲道:“你快藏起來, 別讓他們發現了。”
趙安仁什麼都不懂, 但是很聽她的話, 立刻躲了起來。
豈料還是被眼尖的契丹人給看到了, 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上前來,將趙安仁揪住,將他提起來看了看, 然後丟了出去。
嫣莞急了, 上前求道:“他還這麼小,別讓他去做太監,放過他好不好?”
這契丹人很不耐煩,一腳踹開了她,然後大步出去了。
嫣莞摔得很疼,不過她顧不上自己的感受,因為她聽見外頭的趙安仁正在哇哇大哭,所以她這會兒心裏頭很難受。
他還那麼小,根本不明白自己要被送去哪裏,他什麼都不懂。
而她卻什麼都幫不了,隻能心痛不已,一個這麼小的孩子,年幼無知、天真無邪,竟就要被送去做太監了,他這一生該怎麼辦?
緊接著,又有幾個男童被抓出去了,眾人瞧著真是唏噓不已。縱然心生憐憫,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們也實在改變不了什麼,隻能就這樣默默憐憫而已。
不知過去了多久,又有一契丹人來了,說道:“太後有令,如今班師,要取一俘虜,射鬼箭,以拔不祥。”
“射鬼箭是做什麼?”
“聽說那是契丹人的軍禮,將人縛於柱上,用亂箭射死。”
四周頓時騷動起來,一個個慌亂地想要逃跑,秩序瞬間失控了,畢竟誰都不願意死啊!
契丹士兵見這兒的秩序如此混亂,猛然拔出了明晃晃的彎刀,大怒道:“誰再敢亂跑,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然而他的話沒有絲毫震懾力,一個個聽說要死了,都忙著逃命,哪裏顧得上他的話?
這契丹士兵更加惱怒,心想著這群宋國俘虜不見流血不落淚啊!於是,他握緊了手中的彎刀,猛然向一個宋國俘虜刺過去。
但聞一聲慘叫,血水飛濺,情況慘烈至極,四周也刹那間寂然無聲。
緊接著,所有宋國俘虜滿麵驚恐,臉色慘白,紛紛跪了下來,哀聲求饒道:“大人啊!我上有老下有下,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放過我吧!”
“放過我吧!”
“……”
“……”
嫣莞見狀,也跟著跪了下來,低垂著頭,心頭惶惶。她不想死,她還要去找洛軒和灼灼呢!但願這些契丹士兵能留她一命啊!她真的不想死啊!
契丹士兵瞧著他們,覺得十分心煩,大怒道:“既然你們都不想死,那就都去死好了,將他們拖出去。”
“是。”
很快進來了一大群契丹士兵,氣勢洶洶地將這些宋國俘虜給拖了出去,全都丟到了外麵。嫣莞也在這其中,真覺心急火燎,不知怎麼辦才好。
忽而箭飛如雨,嗖嗖朝他們射來,四周頓時亂作一團,有幾人中箭倒下了,哀嚎聲不斷。
嫣莞見狀,嚇得是臉色慘白,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會是這麼個死法,死後還連個葬身之地都沒有。
她真的不想死,可是這一刻真的沒辦法改變什麼了。
漆黑盈亮的眸子中,一支離弦之箭直衝雲天,忽而又在她的瞳孔中放大。心頭驀然浮起了無盡的恐懼之感,就連呼吸也停住了。
嗖!
噗!
是利刃刺入骨肉的聲音,那般驚心動魄,驚得人魂都丟了三分。
嫣莞大駭,臉上失去了所有血色,渾身的毛孔都縮沒了。她低下頭,見宜笑正擋在她麵前。
宜笑中箭了,頹然倒下,虛弱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喃喃道:“小姐,趴下!”
嫣莞頓時明白過來,立馬佯裝中箭倒地,希望這樣就可以逃過一死。
可是宜笑怎麼辦?她傷得這麼重,如果再不醫治,就會有生命危險的,這可如何是好啊?嫣莞轉頭,憂心道:“宜笑,你能堅持住嗎?你一定要堅持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