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沉的, 雨依舊下得好大。
嫣莞跑到了尚藥局, 就這麼跪在外麵, 看到有進進出出的人, 她會上前去拉住他然後求他救救灼灼, 賞她一點藥也好啊!可是每一個人都這麼絕情, 毫不留情地將她甩到一邊去。
跪了許久, 她真覺心力交瘁,快要支撐不住了。
料不到這個時候,竟還有人過來趕她了, “什麼人在這兒哭哭啼啼的?趕緊走!”
嫣莞悲泣道:“不要,我不走,各位, 求你們行行好, 我的孩子發燒了,如果不趕緊救治, 她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我求求你們了, 你們賞點藥也好啊!求求你們了……”
她哭得傷心欲絕, 可是這些人卻不為所動, 執意要將她趕走, 見她不肯走,就強行拖著她離開,將她丟到了遠處。
雨下得好大好大, 嫣莞感覺整個人都快虛脫了, 可是一想到灼灼,她還是不顧一切地爬起來往回跑。近來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她實在是心力交瘁,身子也根本吃不消,不過跑了幾步就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茫茫大雨中,她的衣裳都濕透了,整個人也很難受很難受。從小到大,她根本就沒有受過這等苦,這會兒也實在支撐不下去了。她不知道如果她倒下了,灼灼又該怎麼辦?
灼灼燒得這麼厲害,如果沒有大夫過來醫治,那後果真的是無法設想。
她好希望現在就出現一個人,可以幫幫她,可是又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現在隻是個身份低賤的俘虜,在那些貴族子弟眼裏,她們這些人的性命與螻蟻無異,沒有人會願意幫她的。
過了好一會兒,雨漸漸小了下來,但霧氣依舊濃重,濃重得看不清周邊的景象。
她注意到有人正緩緩朝這兒走來,膽戰心驚地抬起頭去看,但見來者一身胡服,氣場不凡,身邊有眾多侍衛婢女相隨,因此她料定此人必是貴族子弟。她心想呢!若是她上去求求這個人,他是會像那些人一樣趕走她?還是會可憐可憐她?
可憐可憐她的希望實在太小了,不過她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根本沒法去求別人,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思及於此,嫣莞使出全力爬了上去,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準備被他一腳踹開。
豈料爬到一半竟再也使不出力氣了,一旁的侍衛見了她,竟還喊著什麼護駕。
莫不是在說笑?如她這樣的人,還能傷害到誰不成?
乍一想,護駕?
來者莫不是那小皇帝?
她緩緩抬起頭,果真瞧見了那小皇帝站在那兒,一身錦帽貂裘,神色甚是平靜。
而隆緒望著她,則是望了好久好久,她的臉上沾滿泥濘,他也根本看不清她是誰,不過露在外麵的這雙眼睛,卻讓他的心裏頭浮起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這雙眼睛好大好亮,眼中滿含著淚水,許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心頭莫名被擊了一棍似的,他頓然就想起了一個人,立即與擋在他麵前的侍衛道了句:“讓開!”
侍衛們聞言,紛紛退讓開來。
嫣莞瞅見這小皇帝有動靜了,心裏頭頓然滿含希望。她希望他是個好人,希望他能救救灼灼。如果他可以救灼灼,他叫她做什麼都可以。
眼看著隆緒朝她走來,不待他說話,她立即抓住了他的衣裳,宛若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即道:“我的孩子發燒了,卻沒有一個人肯救她。我去尚藥局求人,他們卻把我趕走,還丟到了這兒。求求你了,你救救她好不好?嗚嗚嗚……你救救她……”
眼見著她哭得這麼傷心,真是我見猶憐,隆緒哪能不心生憐憫呢?他立即對著手下吩咐,讓手下去找太醫。手下得了命令,很快退下了。
眼見著有希望了,嫣莞真覺欣喜若狂,感激涕零道:“謝謝!謝謝!”
由於實在疲憊,體力不支,下一刻竟暈倒了。
嫣莞醒來的時候,見自己正躺在一個幹淨舒適的氈帳中,一個婢女正在給她擦臉。她有些懵然,這不是她應有的待遇啊!
見她醒來了,這婢女欣喜道:“聖上,她醒了。”
嫣莞艱難地坐了起來,看了隆緒幾眼,心頭頓生惶恐之感,匆忙欲爬下床行禮,就被他阻攔道:“你身子不好,不必多禮了。”
見他這麼說,嫣莞也就不行禮了。
接著,她想起了兩人初次相見,他就讓她過來侍寢,如今他的人就站在麵前,她想想就覺得不安啊!嫣莞沒敢多看他一眼,一直低垂著頭,卻覺得他的目光一直緊鎖著自己。
好久好久,都沒有動靜。
嫣莞不知道他在看什麼,驀地想起了灼灼病危,隻好壯著膽子道:“我的孩子發燒了,卻沒有人肯救她,懇請聖上大發慈悲,救我的孩子一命。”
見她悲泣起來,隆緒方回過神來,想了想,道:“我已經派太醫過去了,你這麼擔心孩子,那我們這就過去看看她。”
嫣莞大喜,道了聲謝,然後匆匆下床,與隆緒一塊兒趕過去了。
待她趕回去後,瞧見幾個白胡子老頭在那裏唉聲歎氣,竊竊私語,說的好像是灼灼病重,由於拖了太久,他們回天無力諸如此類的。
嫣莞頓然慌了神,匆忙跪了下來,“幾位太醫,求你們救救灼灼,求求你們了,我隻有她了,我隻有她了……”邊說著話,邊淚如雨下。
如果連這幾個太醫都沒有辦法,那灼灼該怎麼辦啊?
“娘。”灼灼虛弱地喚了她一聲。
嫣莞匆忙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衝過去,“娘在這兒,娘在這兒,娘來了,別怕,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