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青州都快被神話傳說淹沒了。
對宿誼而言, 最近青州都快被謠言淹沒了。
宿天師突然騰空而起身後金光萬丈雙目輕閉虛虛一指巴拉巴拉, 所有神化傳說都是用這個句式開頭。
宿天師在民間傳說中, 好似有了移山填海的大能, 讓青州州府的老百姓們也跟當初宿誼剛顯示出“神通”時的京城老百姓一樣, 開始偷偷摸摸對著刺史府叩拜。
還好在京城已經經曆了一次, 慕晏處理這種事也算駕輕就熟, 幾道禁令加上解釋之後,叩拜的人倒是沒了,但宿誼的名聲也更上一層樓了。
一個不在乎甚至不喜百姓崇拜敬仰供奉的仙人, 和所有僧道都不同,甚至連隱世之人聽聞之後也不得不感慨。宿天師雖然在塵世之中,做著許多有利於塵世百姓的事, 但對於宿天師而言, 他本人還是遊離於世間之外。他所作所為,隻是他願意, 隻是為了他心中的理念。他做這些事, 甚至付出極大代價, 不為名不為利甚至不接受別人的謝意和敬意, 他隻是簡簡單單、出自自己內心, 選擇這麼做而已。
比起宿誼, 那些隱世之人就落了下乘。
隱世,可以說是不慕名利,但也有逃避之意。所謂小隱隱於野, 不過如此。
小隱隱於野, 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那些隱居在山野老林的人,隻能借外部環境,達到不被外界幹擾的期望。然而他們既然借外部環境,就表明了他們隻能憑借外部環境的安寧,才能達到內心的安寧。這種安寧,明顯不是真正的安寧,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中隱隱於市,真正有堅強心智的人,不為環境所擾。他們過得跟世人一樣的生活,從外部看來,他們和凡夫俗子並無區別,遊走於熱鬧的市井之中,不故作清高,但內心平靜,有一種返璞歸真之意。
而大隱之人,他們入朝為官,保持內心的理想,行動有為,內心卻無為。這意思便是,他們所做的事可能澤被蒼生,影響甚遠。但他們對名利都沒興趣,不過是遵從內心意誌罷了。他們對所有讚譽或者是毀譽都淡然處之,無論別人如何看待他們,但大隱之人內心都是一如既往的悠然自得。
宿天師不就是甚至大隱道理的真正隱士?
在外人看來,宿天師聲名遠揚,受到舉國敬重。但在宿天師本身而言,言行從始至終無半點變化。他自己的天師府住得,心血來潮想要散心,寄居刺史府中當一客卿也無所謂。他可以在人前出盡風頭,與人論道,智壓群雄;也能閉門謝客,自己獨自在家怡然自得。
宿天師之名從京師傳來之時,青州上下對宿天師之名隻是對一個有權有勢的人敬畏,雖聽了不少傳聞,但沒有親眼見過,心中總有一絲不以為意。
而現在,宿天師還未在青州世人麵前真正露麵,去名聲比起在京城,以及不須多讓。
以幾個民間傳說,以及幾位名士的感慨,點燃了宿誼在京城之中傳來的名聲的火種,瞬間便一發不可收拾。
對此,宿誼隻想說,啥?你說啥?
大隱隱於朝什麼的,和他有關係嗎?
“但你實際作為的確如此。”慕晏道,“所以也算不得錯。”
宿誼眉頭緊鎖:“是嗎?我沒發現啊。”
慕晏歎氣:“正因為你對此無知無覺,才更能體現出你的本心吧?”
對此,宿誼隻能嗬嗬。本心?本心是啥?一顆不死的米蟲之心嗎?
反正我就是不思進取,超怕麻煩,更不想和人過多交流。以前是為了換取米蟲生活不得已,必須在長輩和大佬們麵前八麵玲瓏賣乖巧,現在他有了底氣,就有些任性了,可以隨心所欲的宅了。
什麼名利,什麼風光,在宅麵前,都是令人頭疼的社交罷了。
“好了,不提這個。”宿誼道,“終於要開始曬鹽了。希望最近天氣不錯。”
這曬鹽,最大的影響因素便是環境。不過即使如此,比起支起小鍋煮鹽,還是產量大得多。
“不止如此。”慕晏道,“玻璃做出來了,要不要去看看?”
玻璃和造船之事,宿誼沒多加幹涉。他給了圖紙,扯了兩句如何管理工匠,便將注意力全部放在曬鹽上了。
可以由別人做的事,宿誼都是起個頭就不關心了,包括玉米和果樹的栽培,也是交給了司農卿的官員。隻有曬鹽一事牽涉到了太多對於這個朝代而言先進的東西,必須由宿誼親自主持罷了。
不過也因為太先進,讓人無法理解,所以才衍生出那麼多神話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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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晏說玻璃製造出來了,宿誼雖然見慣了玻璃製品,還是有了些興趣,想看看比起後世的工藝,現在的玻璃製造是個什麼水平。
宿誼來到玻璃工坊之後,見到剛製造出來的玻璃,說實話,是不怎麼滿意的。
這玻璃色相有些渾濁,顏色斑駁,內部還有大大小小的氣泡,更是隻能製作小型器具。這些器具在現代人看來,估計還具有一種自然的美感。但是從技術方麵來說,就是技術簡陋不過關。
慕晏本來對燒製出來的如同水晶一般的器具很是驚豔,但看著宿誼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就把稱讚的話咽了下去。
看著宿誼迅速召集工匠,仔細詢問燒製玻璃的過程,然後讓他們現場演示,並且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親自教導,慕晏心想,還好他的話沒說出口,不然顯得他太沒有見識了。
宿誼明顯對這一批東西很是不滿,直言粗製濫造了,他卻把這當寶貝,豈不是沒有見識?
不過慕晏對這些東西可以賣大錢也有了更深的信心。如宿誼所說,信息和技術是不對等的。在自家看來,粗製濫造的東西,在別人眼中,就可能是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