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拱手告辭離開,回到自己的簽押房脫下官袍,換了便服,便帶著小廝郭帥步行回家。
卓然回到家,是大嫂來開的門。後麵跟著大嫂的兒子小虎子,正嗚嗚哭著,小臉凍得跟水蘿卜似的。
卓然忙蹲下替他擦眼淚,問大嫂:“小虎子怎麼了?”
大嫂勉強一笑,說:“他跟二叔的孩子兩個吵架,相互推搡了兩下,他覺得吃虧就哭,說些不中聽的話。你大哥聽說之後很生氣,你大哥是個急脾氣,給他屁股兩巴掌,所以就哭了。”
卓然知道大哥的脾氣其實很好的,沒有真正讓他急眼的事他絕對不會打自己的孩子,於是忙問道:“二狗子究竟說什麼了,讓大哥這麼著急?”
嫂子歎了口氣說:“你二叔今天去找玉器作坊的東家結算工錢,想拿會錢補貼過年家用,結果不僅錢沒拿到,還被東家踢了一腳,回來就說不舒服,躺在床上直哼哼。剛好小虎子去找二狗子玩,聽到二狗子他娘正數落他爹,說他窩囊廢,在玉器店做了差不多二十年還是個學徒。結果這話就讓小虎子聽到了。兩人在外麵玩的時候因為什麼事吵起來了,小虎子就說二狗子的爹是窩囊廢,二狗子就是小窩囊廢。二狗子就哭著回家了。你是知道的,你大哥這人最狠人家窩裏鬥,偏偏小虎子還說這種傷人的話,難怪你大哥生氣。”
卓然頭腦中小縣尉的記憶讓他知道,二哥是在一家玉器打磨作坊做夥計,從十二歲開始就在這家玉器打磨作坊當學徒,學藝三年。按照規矩,三年期滿後為東家免費做工三年就可以出師了,可是二哥一直沒有能夠出師,作為玉器店的夥計白白打工,每個月按學徒工錢拿,隻有兩百文。
實際上,他二哥這種熟練玉器打磨工,受雇作坊,一個月至少能賺到兩千文,還包吃包住。而二哥性格膽小怕事,知道吃虧也不敢說。而小縣尉雖然是官,但為人懦弱,也不敢替哥哥爭取應得的利益。
這一次二哥想去要工錢過年,居然被這狠心的東家踢了一個窩心腳,氣惱之下還受了點內傷。
卓然得知後不由得氣往上衝,是可忍孰不可忍。不過,卓然當然不會直接帶人上門理論,那太掉價了。他眼珠一轉,便想到了一個辦法,對嫂子說道:“放心,二哥這口氣我會替他出,該得到的錢我們一定要回來。”
嫂子聽他這麼說有些不放心,說:“三叔,老太爺說過,你是做官的人,做事萬分小心,可不能意氣用事。不要因為二叔的事,影響你的前程。”
“我省得的,嫂子放心。——二哥的傷勢怎麼樣?不要緊吧?”
“不要緊,請了郎中看了,隻是皮肉傷,已經不疼了,隻是窩心得很。別的倒沒什麼,您放心吧。”
回到卓然自己的院子,小廝郭帥憤憤地對卓然說:“這東家也真是的,不給錢倒也罷了,還踢人一腳,而且還往心口這種要害踢,不給他顏色,他還真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
卓然點頭說:“你把這件事告訴南宮鼎,讓他想個法子,治一治那惡人,討回公道。”
卓然知道南宮鼎當捕頭之前是江湖獨行俠,敢做敢當,手段狠辣,但當了捕快之後,做事頗有些分寸,應該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
郭帥立刻答應了,飛快轉身跑出去了。
天黑之後郭帥回來了,笑嘻嘻的對卓然說:“南宮捕頭拍胸脯說,這事包在他身上,絕對辦的妥妥帖帖的。”
卓然笑了,被這幫如狼似虎的捕快找上門那還有什麼好果子吃。
第二天早上,卓然起來正在洗漱,郭帥笑嘻嘻出來對卓然說:“老爺,事情已經辦妥了,玉器店的那狗東西正跪在咱們宅院外麵雪地裏苦苦哀求要見大老爺呢,我吩咐了大叔不要給他開門,讓他就這麼跪著,讓他吃點苦頭再說。”
卓然慢條斯理洗漱著問他:“這南宮鼎做事還是很麻利的嘛,一晚上就把事搞定了,他都用了什麼手段?”
“卓然南宮鼎帶了一幫子人找到了玉器店的掌櫃,他知道老爺的意思,所以並沒有說二叔被他們踹了窩心腳的事。隻是說他們懷疑連環碎屍案的凶手藏匿在他們家,因為他們玉器店臨近發現屍塊的那條街,南宮捕頭把他們的店翻了個底朝天,所有人都帶到衙門挨個審訊,特別是那東家,被南宮捕頭嚇得魂飛魄散,哭著要拿出錢財打點,南宮捕頭卻不收,還認定他行賄衙門,罪加一等將他鎖了,要下大獄,老小子苦苦哀求。快天亮了南宮捕頭這才點撥了一下,說他踹了二爺的事。他這才知道是得罪的是縣尉老爺的二哥。把這老小子倒也懂事,馬上帶著銀子在咱們大院門外跪著求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