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聲無息地暈開天空, 珍寶似的托出一輪圓月。
小院落滿銀輝, 夜色漸漸變得沉靜。
葉右換上了一件黑袍, 坐在院內的石凳上, 慢悠悠地撚著一顆棋子。桃姑娘坐在他對麵, 在月光下盯著棋局, 思索片刻, 下了一顆子。葉右嘴角一勾,像是早已料到一般,緊跟著便落了一子。
桃姑娘看了看, 說道:“又著了你的道。”
葉右笑道:“我若故意讓你,豈不是會惹你生氣?”
桃姑娘道:“你可以別讓我看出來。”
葉右從善如流,說道:“好, 下一局讓你。”
桃姑娘不置可否, 專心先把這一盤下好,結果結束時卻發現自己隻輸了半個子, 這才明白葉右一開始便在讓她, 果然沒讓她看出來。她頓時無奈歎氣:“你這人真是……”
葉右道:“如何?”
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真是太招恨了。”
話音一落, 秦月眠從月洞門邁進來, 笑著走向了他們。
按照葉右與聞人恒的計劃, 他今日一早便去找桃姑娘喝茶, 提了幾句葉右,成功邀到美人,頂著一群人豔羨的目光與桃姑娘下山遊玩了。而魔教長老早已接了教主的命令, 派了梅長老和白長老在小縣接應他們, 由這兩人代替他們回少林。
他本以為會是梅長老扮成桃姑娘,白長老扮成他的,但很快就發現自己想得太天真,人家魔教讓白長老易容成了桃姑娘,而梅長老則易容成了他,問之則答白長老武功高,抗打。
他沉默地目送他們離開,半晌才道:“這是重點麼?”
重點是一個大老爺們扮成女的,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真不怕露餡麼?還有梅長老,能不能別頂著他的臉翹蘭花指?
桃姑娘道:“他們一向這樣,放心吧,在大事上他們都很靠得住。”
秦月眠道:“不會被認出來?”
桃姑娘道:“應該不會,易容是他們的強項,剛剛是沒有外人才會不加掩飾的。”
秦月眠暗道一聲希望如此,與桃姑娘來到魔教的小院,這便一直待到了晚上。
他慢慢走到下棋的二人身邊坐下:“還沒消息?”
“沒有,”葉右收好棋子,端起旁邊的茶喝了一口,“也不一定會是今晚。”
秦月眠道:“他們若是今晚不動,那群少爺在外麵已經住了一晚,再住一晚會不會惹人起疑?”
葉右道:“年輕人嘛,偶爾貪玩可以理解。”
秦月眠懷疑地看著他。
這人回來後便扣上了標誌性的麵具。
麵具蓋著整張臉,露著眼睛、鼻子和嘴,但與一般的麵具不同。他這麵具左側的一邊到鼻子地方是斷開的,然後橫跨人中,繞著嘴唇轉一圈再斜飛到左腮上,最後的勾像是鳳尾似的,黑底上繡著紅紋,襯著他微微勾起的嘴角,張揚而邪氣,全江湖隻此一家。
秦月眠見他隻笑不語,便估摸應該是有對策,暗忖這對師兄弟怎的都這麼難對付,嘴上換了話題:“我今天好像看見無望宮的人來了?”
葉右道:“他們來告訴我鍾公子的下落。”
秦月眠和桃姑娘一愣,幾乎同時開口:“鍾公子難道在謝宮主手上?”
葉右道:“嗯,具體如何我暫時還不……”
話未說完,他抬頭便見跟隨無望宮的人去看人質的百裏長老回來了,問道:“謝均明用什麼借口留的人?”
“謝宮主找了一個魁梧的大漢看著鍾公子,”百裏長老嘴角抽搐,“據說大漢等鍾公子醒來便告訴他對他一見鍾情,要綁了他當媳婦。鍾公子威逼利誘全不管用,隻能寧死不從。大漢沒強迫他,隻是整天在家守著。還據說鍾公子這兩天一直在和他講道理,今天我在暗處看的時候,鍾公子終於鬆口說要帶著人家去見他爹,他爹同意,他就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