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主和葛少幫主的臉上一片木然。
前者為自己倒了杯茶, 沉默地往嘴裏灌, 後者抖著手摸到茶壺也倒了一杯, 端起來想喝, 卻終究沒忍住, “咚”地放下, 繃著聲音問:“有……有證據麼?”
葉右道:“沒有。”
王家主二人被大山壓頂幾乎喘不過氣, 正覺棘手,這時旁邊一座大山“咣當”撞上了這一座,震得他們都要休克。
二人差點嘔出一口老血, 重複道:“沒有?”
那你們怎麼確定丁閣主也有問題?
葉右能猜出他們的想法,笑了笑,徑自起身去洗漱, 片刻後回來坐下, 見這二人仍維持著剛才的姿勢,說道:“是與不是, 你們心裏其實都有定論, 對吧?”
王家主下意識想說點什麼, 卻聽房門傳來“篤篤”幾聲叩響, 頓時像受驚的貓一樣倏地回過頭。聞人恒過去開門, 發現是小二, 把人讓了進來。
葉右早就餓了,等小二放好飯菜離開,便拿起勺開始慢條斯理地喝粥。
這種情況你竟然還吃得下飯?
葛少幫主瞪眼, 急得抓心撓肺。
他隻要想想這些年全江湖的人都被蒙在鼓裏, 甚至幾次慘案和走火入魔的俠客都是魏莊主和丁閣主有意策劃的,便全身發冷。
王家主則多少理解他們為何能這般淡定,畢竟棋局布了太久,聞人恒他們也已背了太久的秘密,肯定早已震驚過了。
他想了想,問道:“當年喻老的事另有隱情?”
聞人恒道:“嗯,殺我師父的劍客被喂了藥。”
他停頓一下,不等王家主詳細詢問,便簡單將俠客留下紙條的事交代了一番,告訴他們先前發現的山莊的主人就是魏莊主。
王家主道:“上麵沒寫丁閣主?”
“沒有,”葉右慢慢咽下嘴裏的東西,插了一句,“但我是楊家後人。”
王家主和葛少幫主簡直覺得出現了幻聽,吃驚道:“什麼?”
葉右知道他們聽見了,便接著往下說:“我爹把我送走前告訴我屠殺世家的是魔頭和魏丁二人,當年我家是最後一家,那兩個世家被屠的消息傳來的第二天就輪到我家了,我不清楚我爹這麼短的時間從哪得知的這件事,更沒有證據,但經過這幾年的觀察,種種跡象表明那兩個人確實是一夥的。”
王家主完全沒想到曉公子竟還有這一層身份,回憶道:“這麼說現在這個楊公子是你弟?我記得當年楊家出事時家主的大兒子恰好沒在,隻有一個小兒子在,後來沒幾天傳出大兒子也被殺了,那是假消息?”
葉右搖頭:“我就是楊家的小兒子,現在這個楊公子是我家管家的兒子,若沒有當年的事,他已經是我的書童了。”
王家主不解:“那他怎麼就成了楊家後人?”
葉右道:“你們沒跟去少林,不知道紀神醫他們發現了白子神醫的一個手劄,上麵寫著若對小孩用藥,並趁機對他灌輸另一段背景,可以讓他的記憶模糊,久而久之,他便會認為自己真的是那個人。”
王家主暗暗吸氣:“魏莊主對他用了藥?他們就不怕藥性忽然有一天失效?”
“他騎虎難下,不然你真以為魏海德願意救人?”葉右看著他,“他當年哪怕沒救出人,也會找別的借口發起‘屠魔令’,救人隻是一個契機,因為他們趕過去的時候恰好從死人堆裏挖出了我那書童,發現隻是受了點輕傷,那麼多白道在場,魏海德不可能補刀,這才把人接回家,而我爹的朋友不少,肯定會關注一二,魏海德不敢殺他。”
葛少幫主忍不住插嘴:“這些事你怎麼會知道?”
“這是我後來查的,”葉右輕聲道,“我還知道他當年穿的是我的衣服,我猜管家大概是想讓他替我死,或許他醒後對魏海德說的也是他是楊家幼子,但不管說沒說,魏海德他們都害怕他那晚看見了他們的臉,也就喂了藥。”
王家主和葛少幫主沉默下來。
陰差陽錯,楊公子沒死成,被魏莊主一直養到大才肯放走,甚至為了博個美名,魏莊主還幫著他重建了楊家,看著雖好,但隻怕楊家根本沒多少忠心的家仆,都是魏莊主派來監視他的。
咦,慢著……王家主問道:“給小孩喂藥的事是紀神醫他們看完手劄才知道的,聽你的意思,你好像之前就知道?”
葉右道,“嗯,我有個朋友是中藥的人之一,他在一個偶然的情況下衝開了藥性,我也就知道了這事,所以等查完楊家的事,我便清楚我的書童也被喂了藥。”
王家主了然:“原來如此。”
葉右道:“還有什麼想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