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病毒研究所裏回到診所,已經是傍晚時分了。診所的接診時間也早已經結束了,並熄燈關了門,於是,葉長生就徑自回到在診所樓上,自己的住處。
回到房間裏,坐到電腦桌的前麵,葉長生開始發呆,腦子裏回放著今天在病毒研究所裏與張慶勇和鍾清的談話。然後,他拉開了電腦桌的抽屜,從抽屜最裏麵輕輕地拿出了一張用一個大號的封口袋裝著的A4複印紙,這是一張居民身份證的複印件。複印件早已經模糊不清,隻能勉強地看出身份證的姓名欄裏寫著“葉長生”,以及身份證照片上那個跟坐在電腦桌前的葉長生有幾分相似的輪廓。而那一串身份證號碼更是已經模糊到無法辨認了。
他曾經拜托過方震,請他幫忙到公安的戶籍係統裏去查詢。在他們所在的城市,查出了十幾個也叫“葉長生”的,一看相片,就統統否定掉了。
默默地盯著這張唯一能證明他叫“葉長生”的A4複印紙,葉長生使勁地在腦海裏搜尋著,希望能找到關於自己身世的線索,那怕隻是一點點記憶的碎片也好。可是他卻很快地發現,自己這次的努力仍然是徒勞的。
鬱悶夾雜著煩躁的情緒湧了上來,葉長生把臉埋進雙手,使勁地揉了幾下,又重新發起了呆。忽然,響起了幾聲敲門聲。
“進來吧,門沒鎖。”
門開了,莊銘一手攬著一個大號的醫用保溫箱,另一隻手推著門走了進來,看樣子那個醫用保溫箱有些沉。
看到莊銘這副略顯狼狽的樣子,葉長生趕緊起身迎了過去,接下了莊銘手裏的保溫箱,對莊銘說了句:“自己找個地方坐吧。”然後就帶著那個保溫箱走到了冰箱的前麵,迅速地將裏麵的血漿袋放到冰箱裏。
當葉長生忙著往冰箱裏放血漿袋的時候,莊銘看到了放在桌麵上的那張模糊不清的身份證複印件,就走了過去,盯著複印件看了一會兒。
“其實……是我告訴了張慶勇關於你身世的事情……”莊銘的語氣裏帶著猶豫,他不知道葉長生聽了他的話會有什麼反應。
“啊?哦。”葉長生卻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情緒波動,隻是仍舊埋著頭,忙著將醫用保溫箱裏的血漿袋一袋一袋地碼進冰箱裏。直到把保溫箱裏的最後一袋血漿放進冰箱裏,關好了冰箱的門,他才起身,走到電腦桌的旁邊,將已經清空了的保溫箱放到桌麵,臉上掛著平時那種隨意的微笑。
“你……不生氣嗎?”莊銘試探地問著。
葉長生搖了搖頭,笑著說:“我覺得你沒有惡意,不想生氣。”
莊銘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也釋然地笑了:“那就是說,你已經答應了幫他們的忙囉?”
葉長生點了點頭:“我,的確需要一套正式合法的身份證件。”說著他看向了那張複印件,“這張東西充其量也就隻能說明我叫什麼名字,真要用的話也實在是派不上什麼用場。”
“那行,你能想通就好。”莊銘看了看手表,“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了。”說完,他便起身離開了。
“啊,莊醫生”莊銘正要走出門口的時候,葉長生叫住了他:“那個,在完成您幫我找的這個‘差事’之前,我能不能暫時帶薪休假啊?”
看著臉上帶著促狹的微笑的葉長生,莊銘無奈地笑了:“行,我明天就去跟陶桃說一聲,完事後你自己寫張請假條補上吧。”
於是,葉長生就渡過了整整三天吃、玩(電腦遊戲)、睡的“懶饞宅”生活,除了偶爾跟鍾清用短信聊上兩句之外,他幾乎屏蔽了自己對外的聯係。直到第四天的深夜,他接到了鍾清打來的電話。
在這通電話裏,鍾清對葉長生發出了出去夜遊的邀請,而“夜遊”就正是他們兩人約定好的行動開始的暗號。
收拾了一下,葉長生穿上了方便行動的衛衣和運動褲,鎖好房間的門,便下樓去跟鍾清彙合。剛到樓下,他就看見了在莊銘診所門口前的人行通道上,鍾清正倚在一輛摩托車旁邊,向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