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鬱聞言,笑容在嘴角凝固:“什麼聖旨阿琛要大半夜的來。”
“陛下何必明知故問。”婁琛反問道,“陛下可是忘了前日微臣在金鑾殿上的話?”
高鬱抿成一條直線,好半天才回答道:“阿琛說的話自是一個字也不敢忘,隻是這些日忙,實在抽不出空來……”
“那現在呢?”桌案上折子圍了一圈,將高鬱身前的什物擋住一般,婁琛挑眉看去隻依稀見到高鬱麵前似是擺了一副畫卷,“陛下既然空賞畫,自然也不會缺了擬章聖旨的時間吧?”
說著他朝前走了幾步,就要走到桌前。
這時高鬱忽然回過神來,伸手伸手去擋,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別看!”
話音落下時,婁琛的目光已落到了畫作之上,但下一瞬他卻直接愣在了那裏,再邁不開腳。
高鬱桌上的不是什麼名家名作,而是一副連裱邊都沒有隨手之作,看紙張的模樣已畫成有些時間了,底色泛黃,卷起了邊。
然而令婁琛心驚的卻不是畫作的工筆,而是畫上的人。
那人身著銀翼軟甲,眉目舒朗,雄姿英發,正是少年將軍誌得意滿的模樣。唯一可惜的地方,便是眼角處有一紅痕,雖無傷大雅,但卻讓人不由心生可惜。
婁琛隻看了一眼,便強迫收回視線,頗有些尷尬道:“陛下真是好雅興,都這般忙了還有空吟詩作畫。”
高鬱裝作沒聽出婁琛話裏的嘲諷之意,訕訕道:“見不著本尊,還不許睹物思人不成。”
婁琛自知論口舌之爭自己定說不過高鬱,便不再糾纏,直言道:“陛下還是下旨吧,鎮南軍三千將士滯留京城已久,也是時候回家了。”
高鬱聞言,麵色慘然:“阿琛,你真的非走不可嗎?”
婁琛轉過頭,不在看高鬱一瞬間變得慘白的麵容:“陛下既已知道答案,又何必多問。”
“好……這都是我自食惡果。”高鬱慘笑,“可是阿琛,這一世我並未做過絲毫對不起阿琛你的事,充其量也不過在一些事上隱瞞,阿琛你不這樣不辨黑白,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我……”
婁琛聞言像是聽了一個莫大的笑話一樣,冷笑一聲道:“陛下,為君者善弄權謀,玩弄人心無可厚非,你不需要解釋,更不需要對微臣解釋。”
“可我想說。”高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緩緩走到婁琛麵前,秋水剪眸中隱隱含淚,“阿琛,就算要判我秋後問斬,也要給一個辯白的機會不是?”
婁琛自知若不聽高鬱一言,他絕不會罷休,隻好別過臉去:“陛下到底想說些什麼?”
“阿琛。”見婁琛終於肯聽自己說話,高鬱輕輕喚了聲,語帶一絲喜悅,“我想起上一世的事了。”
婁琛麵色沉靜:“微臣已知曉”。
高鬱頓了頓:“我是說我想起上一世所有的事了,包括慶州城外那四年……”
婁琛冰霜一般的麵容終於有些動容,難怪淑太後會親自為他下廚,難怪這幾日高鬱都未出現。
“我記起了那些瑣碎往事,也記起了我們的約定。”高鬱說著,聲音忽然有些顫抖,“阿琛,是我錯了,一開始就錯了。”
“上一世重逢之時,我一心以為你隻想著借我皇子的身份重振婁家門楣,以為你那時候跟在我身邊隻是為了權勢,所以一直對你冷眼相對,還時不時的和林書芫擠兌你。”
“是我錯了,是我自以為是,是我心胸狹窄……可是阿琛,若沒有那樣的開端,若我早些想起從前的事,我們……”
“陛下!”婁琛出聲打斷,他也想過如果上一世重逢時候,高鬱沒有失憶兩人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