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卷:塵埃落定 請君(1 / 3)

七日的時間不算長, 但已足夠發生許多事。

北齊遞交國書求和, 豫王餘孽盡數伏誅, 朝中瑞王一派被大肆清洗……

朝堂上表麵看來風平浪靜, 但高鬱卻深知這不過是暴風雨前寧靜的假象, 一派四海升平的氣象之下早就風雲詭譎, 波濤暗湧。

然而這一切都與婁琛無關, 他雖然答應了給高鬱七日時間,可這七日卻全然置身事外,不聞不問不說, 每日隻兩點一線,除了去鎮南軍營裏同將士們比武,就是在家看兵書。

高鬱怕惹得婁琛厭煩, 這些日子都沒敢去打擾, 隻一人留在宮中,日以繼夜計劃著、安排著, 力求萬無一失, 一擊得勝。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 七日之約的最後一天, 籌謀多日的高鬱終於一臉興奮的找到婁琛。

瓜熟蒂落, 時機已到。

高鬱所謂的時機, 便是兩日之後的寒衣節。

十月初一,拜墓送衣,南梁素有寒衣時節祭祖的習俗, 冥衣焚化, 以示孝敬,不忘子孫之本。

多年傳承下來,寒衣節已慢慢變成三大鬼節之一,人們不僅在這時候祭祀祖先,也會燒祭新墳,祭奠先亡之人。

新帝初繼位,諸事繁多,高鬱原本可以以此為由將祭祀先祖的時間推後,但月前的圍城之戰,死傷無數不說,皇室也經曆了巨大的動蕩。

天下初定,國之根基尚不安穩,急需一些穩定民心之舉。因此同國師商議之後,高鬱還是決定親自前往皇陵祭祀。一來可以,告知先祖近日之事,二來也可祭慰先祖,祈求天下長治久安。

隻是祭祀之事說來簡單,實際實施起來卻極為麻煩,原因就在於,南梁皇陵其實並不在京城周邊,而是在百裏之外的南京(今河南商丘)。

南梁建國之初首都其實定的是南京,但成祖年間遭逢巨變,天下大亂,龍氣受損。成祖為了重振南梁,便決定遷都東京,重振朝綱。

遷都之後本已岌岌可危的南梁果然如成祖所願,重新恢複了生機。

但不知為何,遷都之後皇陵並未跟著一起遷移,成祖殯天之後仍然葬於南京皇陵之內,與曆代先祖同眠。

索性京城離南京並不遠,一來一回也就三四天,因此這麼多年過去了,皇陵仍舊置於南京。

天子出宮本需昭告天下,黃麾大仗,以彰顯皇家的威儀。

可祭祀本就是為了展誠敬之心,戰後國庫又極為空虛,“黃麾大仗”未免太勞民傷財,為後世詬病,因此高鬱此次出行,一切從簡,除了兩千禦林軍之外,隻帶了十來個侍從。

婁琛原本官屬西北輕騎都尉,為了能名正言順的一齊出行,高鬱特封其為禦前侍衛副統領,全權負責此次行程的安全。

九月二十八,新帝離宮前往南京。

婁琛向來不領虛職,既然領命負責行程安全,便不會袖手旁觀。出行之時他便真的擔起了副統領的職責,一馬當先,行在隊伍的最前頭。

輕車簡行速度自然比帶著一堆儀仗隊快上許多,不過半日高鬱一行人便已到達了陳留。

未免驚擾百姓,他們並沒有進城。此時已是正午,晴日當空,婁琛便停下馬蹄,打算暫歇一會兒,用過午飯後再繼續趕路。

在外行軍需謹慎,即使在城防外歇息,也絲毫馬虎不得。誰知他剛安排好守衛的事宜,奉命護在高鬱身邊的於子清便走了過來。

兩人雖多年未共事,但仍舊默契十足,婁琛一見其眼神便知要說什麼。

他本不願與高鬱獨處,可一想已行至此處,那些計劃打算若是全然不知,也未免太過置身事外,便應了下來。

未防暗算,高鬱並沒有下皇輦,好在天子座駕可比親王寬敞多了,縱使坐上五六個人也不嫌擠。

婁琛進得皇輦中才發現高鬱正拿著一個瓷白的細頸小瓶仔細把玩,一見婁琛他立刻勾起一個燦爛的笑:“阿琛,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