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些日子過些日子,再過些日子就跟你舅舅一樣了。”婁母嗔怪一聲。
舅舅那樣有何不可?
這話婁琛當然不敢說出口,大好的日子他不願多起事端,再說母親也是為了自己好,猶豫了兩下便也應下來。
“孩兒省得了,等回頭空了,定會去看的。”
“那你可要仔細看。”得了準信,婁母這才放心心來,末了還是忍不住祝福道,“那些畫兒上姑娘的年紀芳名都提的有,你也別光顧著自己,若有合適的,也可以為你舅舅相看想看,你也知道你舅舅那人……”
一提到婁燁,婁母心中就一陣心酸,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自家弟弟。為了婁家他犧牲太多,而今日子好不容易好過些了,卻因著往年的事一直沒能放下而心懷芥蒂。
耽擱半生,已過不惑,婁燁卻仍舊孤孤單單一人。每每看到年紀相近的友人兒女成雙,承歡膝下的時候她都會忍不住安安垂淚。
婁琛見母親說著說著又是一副泫然淚下的模樣,趕忙安慰道:“娘別傷心了,舅舅有自己的打算,興許過兩年遇到合適的,也就願意了呢?”
“也得真有那麼一天才好啊。”婁母歎息了一聲,抹掉眼角的淚花,搖頭道,“罷了罷了,這事解鈴還須係鈴人,旁人是幫不了的。”
婁母並不是食古不化之人,大起大落之後對身外之物早已看開,即便明日就駕鶴西歸了,也沒有什麼遺憾,唯獨這弟弟讓她放心不下。
“會有那麼一天的。”婁琛自知這事無解,安慰了母親幾句見其真的倦了,便將人送回屋。
臨走前婁母還不忘叮囑,讓他千萬記得畫兒的事。婁琛苦笑一聲,嘴巴上說著好,心裏頭卻很是無奈。
婁琛守在門外,見母親房間的燭火熄了才放心離開。
此時夜已深了,銀色的月華撒在大地上,好似披上了一層朦朧的紗衣,亭台樓閣皆泛著淡淡的銀光,有著一種若隱若現的美。
月下美景如斯,令人忍不住心生向往,而卻婁琛心有雜念,無暇欣賞這難得的秀色。
一路朝房間走著,腦袋裏盡是白日裏舅舅的笑言與母親的叮囑。
其實婁母那番話,白日裏舅舅婁燁也曾玩笑似得對婁琛提過。
來到成都府快十年了,十年青年可白頭,連記憶力勁如青鬆的舅舅也不知何時眼角爬上了皺紋,有了歲月侵染的痕跡,又何況是他。
他何嚐不知道該是時候成家了,是時候定下來了,隻是每當提到這些時,心底總有個聲音在悄悄的提醒著,再等等,再等等。
可是等什麼呢?等那個人嗎?
若是往日還能這樣解釋,可那個人已經來了,他卻仍舊止步不前。
婁琛思緒紛亂,加之在自己家裏,便少了幾分戒備,也就這樣臨到房門口了,才發現異樣。
屋子裏有人!是刺客還是梁上君子?
他房中又沒有什麼值錢的玩意兒,誰會有興趣冒如此大的風險探看?他倒是要看看哪個小毛賊長了天大的膽子,敢夜闖將軍府。
婁琛思索片刻後謹慎退後兩步,待仔細聽了聽屋裏的動靜,確定屋裏隻有一人後才悄悄的將藏在靴裏的匕首拔出,輕輕推開了門。
婁琛身形迅捷,剛一進門就一個閃身在屋裏那裏反應過來之前飛身衝了上去。
門窗緊閉,微弱的月光穿過窗欞投入房內印照在婁琛猶如飛鴻一般的身影上,匕首過處寒光閃爍,隻一個呼吸間他就已飛至那人身前,下一刻鋒利的刀鋒就能割斷那人脆弱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