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打擾讓沐苡卿身體一震,秦笙卻在瞬間抽出手將沐苡卿抱下櫃台並護在身後。
抬眼,不悅地看向茶館門口。
一道頎長的身影巍巍地站著,來人嘴角含笑,一雙清亮又深沉的棕眸輕蔑地鎖著不遠處的兩位。
來者不善——這是沐苡卿腦子裏劃過的第一個想法,但是第二眼看過去的時候,又覺得來人身上有著不凡的吸引力,妖,但比江璟宗陽剛;傲,但比路霄溫和;清冽冷峻,嗯,跟她家男人差不離。
“你知道就好。”秦笙的語氣陡然冷了幾分,隨後拖過一邊的木椅讓沐苡卿坐下,“坐在這裏等我一會兒。”
淺吻落在她的眉心,目光不經意地看見門口的人嗤笑一聲離開。
——那嗤笑,是對著她的。
茶館出去是寬闊的馬路,除了高大的建築物,隻有兩輛車子停著,毫無規則地停著。秦笙眯了眯眼,看見不屬於自己的那輛車車窗緩緩下降,露出厲行之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秦笙坐上副駕駛,車裏濃厚的煙味讓他瞬間蹙了蹙眉。
不過惹他更加生厭的是,厲行之提前來了錦禾,並且一聲不響地來到了這裏。
“厲行之,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秦笙的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耳朵好使的人,都能出來話裏隱藏的怒意。
“嗬——”厲行之笑,伸手又準備點煙,被秦笙半路截住:“我不是來欣賞你抽煙的。”
“生什麼氣?”厲行之依舊喜歡打太極,不過態度要比原來好上很多,那種怨恨的味道沒有那麼盛了。
“安先生知道我暗中幫鑲雪的事情了,我提前過來避避風頭。”厲行之倒是很規矩地解釋了一通。
鑲雪,就是上次馮聘想用來拍賣的那個女孩兒。
“那你來這裏幹什麼?”勉強原諒厲行之提前來錦禾的事情,但這一樁怎麼說也得討個說法不是?
“我準備按照既定時間跟你見麵的,所以就先過來看看安先生的工程怎麼樣了,我怎麼知道你在幹那種事?”厲行之說到最後,一張臉上已經布滿了玩味,這話說得曖昧,饒是淡定如秦笙,也不想再交談下去了。
“可是目前,也並不方便我們談話。”秦笙咳嗽了一聲,換了個話題,心裏也在琢磨著另一件事情:跟厲行之認識那麼久,自己有沒有贏過他?
“我沒準備現在跟你談話,後天就是後天,在後天之前,麻煩秦先生把公事私事都處理了。”稱呼換掉,慣常的高傲麵具又被他戴上,隻是說出來的話有那麼一點地痞流氓的意思。
秦笙沒理他,開了車門下車,背影消失在茶館門口。
厲行之把剛才秦笙半路截掉的煙又點燃,一張近乎完美的臉隱現在吐出的煙霧裏,輪廓清晰,表情不明。
——錦禾,他這一次,是真的回來了。無盡的冷意從身體深處蔓延至四肢百骸,回憶如同洪水猛獸,再一次惡劣地侵襲而來。
一腳踩下油門,車子揚長而去,孤獨而寂寥。
這是錦禾市唯一的墓區,一排墓,一排鬆,每一座墓都精致華美得厲害——這些死者的家裏起碼是有些錢的,不然死了人,也隻能去鄉下地方做個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