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灼,秋天的天氣晝夜溫差真的是極大,在正午陽光的炙烤下,內室裏的溫度不亞於夏日。
夏文澤額頭隱隱有汗,心裏清楚,他不能倒下,他若是倒下了,林皓就更加站不起來了。
其實夏文澤很膽小,他怕,他很怕他生命中對他重要的人先他而去,而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無能為力。
至少現在的他還能為林皓做些什麼,想到這,夏文澤還能給自己幾分安慰。
“師父,明日立儲……”夏文澤頓了頓,下了很大的決心繼續說道:“您知不知道一些內情?”
夏文澤本是不想問的,但是這件事情關乎到林皓,他才開口。
賈禮察覺到了夏文澤的艱難,這倒是令賈禮沒有想到,文澤居然會對這個男人做到這種程度。賈禮想到這裏不由自嘲一笑,自己當初不也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嗎……
“具體不清楚,皇上的口風很嚴,一點都沒有提起過。明日便是立儲大典,為師回來告知。”賈禮說道,雖然他能夠夜觀星象,也能通曉天下之事,但是萬物本該有它的常理,逆天而行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雖然賈禮不介意提前告知夏文澤答案,但是其中變故太多了,賈禮也有些說不準。
“徒兒知道了。”夏文澤眸光黯淡下來,垂眸失落的說道。
“文澤,你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活著總歸比死了好。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賈禮目光沉沉的盯著夏文澤,一時間室內氣氛有些壓抑。許是他有些心疼夏文澤,又或者真相太過殘忍,提前告知做好心理準備能好受些,或者是其他的原因,催發賈禮這麼說。
賈禮知道,培育一株血色繡球花有多難,要耗費多少的心血。也知道那五華山上多麼凶險,沒有那些人的帶領根本找不到那座山上數不清的奇珍異寶,他是當年事情的見證者,有些事情隻有他知道的很清楚。
夏文澤一怔,看向床上那張蒼白的臉,心裏不可抑止的悲傷起來。如果,如果他沒有離開他,事情會不會就會不一樣了?師父這句話中是否有什麼深意夏文澤也不想深究了,他突然覺得好累好累……
“徒兒謹遵師父教誨。”夏文澤應聲道。
可惜,這世上從來沒有如果。
“今夜怕是會有雨,黃昏便叫謝岩將這些繡球花搬到室內來,記得先把室內的其他植物全部搬出去。”賈禮囑咐道,這些繡球花若是碰到了雨水,那麼夏文澤這些天的努力都白費了。
“嗯。”夏文澤點了點頭,表示記下了,賈禮才放寬了心。
當年的凶險不是一兩句便能道得清楚的,而個中辛酸,也隻有親曆者才能體會。沒有絕對的感同身受,旁觀者的想法,終歸是差了一成。
賈禮離開了,夜色逐漸籠罩住這座皇宮,大典是在明日午時舉行,晚間設宴款待各國使臣,但是今夜的皇宮,依然比往日熱鬧奢華了很多。
夏文澤躺在軟塌上,趁著柔和的燭光看著躺在床上沒有生機的臉,不禁悲從中來,久久無法入眠。
第二日清晨,夏文澤早早的就醒了,自從他放血開始的這幾日,精神就極度衰弱,碰到一點聲響都睡不好,眼袋下的青色越發明顯。
夏文澤起身,突然覺著自己有點暈,在床上緩了一緩才起來洗漱,推開窗的時候天還未亮,整座皇宮也陷入了沉睡,夏文澤不禁想,這安靜之下有多少暗潮在湧動著?又有多少人在蠢蠢欲動?
嗤笑一聲,涼爽的空氣撲向夏文澤的麵頰,使他清醒了不少。
夏文澤給林皓掖了掖被角,怕他凍到,然後拿起一把刀,割開了已經結痂的傷口,鮮紅的血液順著蔥白的手掌流下,順著指尖緩慢的流入一個碗內,慢慢的彙聚在一起,滴滴噠噠的聲響在安靜的室內響著,詭異且淒美。
看著碗中漸漸多起來的血液,夏文澤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仔細的在傷口上敷上一些止血的藥草,夏文澤端著那碗鮮紅的血,來到擺放在室內已經變成了淡粉色的繡球花前,一點一點的澆灌了下去,澆到其中一棵的時候夏文澤微微皺了下眉,這盆繡球花怎麼會有些枯萎的跡象?隻是皺了下眉頭,之後夏文澤依然毫不猶豫的繼續澆灌了下去,隻要有一絲希望,他都要嚐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