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鐵片入體的聲音倏地落入耳中,麵前的身形略一晃動,在艾澤的注視下,雙手快速轉變手勢,一股黑光閃了出來,並迅速擴張,構成了一個黑色球體屏障。
熊熊烈焰像虎豹般瞬間撲來,卻狠狠地撞在了那黑光上,隻是泛起陣陣漣漪。
安…安全了?!
“砰砰砰!”一連串的撞擊聲似是在回答他,幾枚鐵片像弓箭般射在黑色光屏上,原本殷實的黑色有了透明的趨勢,被射中的地方更是一片裂紋,不知下一秒是否會破碎?
片刻後,裂紋已蔓延至整個屏障,好在它堪堪抵禦了剩餘的撞擊,在等待了幾秒後,喬一便將黑色光屏回收起來……
艾澤像瘋了似的衝了出去,撥開了繚繞的塵土煙霧,一具慘不忍睹的身形靜靜躺在地上,鮮血與灰漬交織在他灰白的臉上,他腰側的一塊呈半圓形的軀體消失了,像是被怪物齊根咬斷似的,內髒詭異的顯露著,猙獰可怖,有些腸子甚至流了出來。
艾澤強忍著腹中的抽搐和吐意,不如說是無暇顧及。
“林叔…你…你怎麼樣……林叔……你說話啊……別…別嚇我啊!”艾澤顫抖著用右手輕觸著他灰白的麵龐,每一句話都哽咽得難以發出,雙眸中溢滿哀痛與恐慌。
“沒用的,沒救了。”伴隨著沉重的一聲哀歎,艾澤的心霎時跌到穀底。
似是感應到艾澤的呼喚,阿林布滿灰漬的雙目又緩緩睜開了,艾澤當即喜極而泣了,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快…喬叔…救治…快…”
可喬一的沉默立刻讓他憤怒起來。
一隻手卻輕輕拉了他一下,斷斷續續的聲音無力地響起:“小軒…聽我說…我活不了了…以後…要好好活著…你要記住…你絕不普通…你比任何人都——卓越…”
阿林說完不禁放鬆了下來,像是完成了什麼使命一般輕鬆,臉上強忍痛苦的扭曲也,舒緩下來,時間在他麵前仿佛都停佇下來,靜候他彌留之後的消亡。
然後,他的雙眸中突然迸發出一股比太陽還要閃耀的光芒!像是重生的光,跟行將就木的人截然不同,以致於艾澤都激動起來以為阿林沒事了,卻未看到一旁的喬一通紅的眼眶裏平添了一份痛苦。
那眸中的璀璨光芒驟然黯淡,仿佛閃耀明星急速墮落,這次艾澤反應了過來,睚眥欲裂,“不——!”伸出的右手未觸及那沾染塵土的眼眶,那眸中的光芒就已跌入了眼底深淵。
那雙眼裏的靈魂不知墮入了怎樣的幽暗,隻能看到瞳孔間一絲黯淡微芒,仿佛是阿林極盡全力朝天空仰望……
艾澤噙滿淚水的眼眶容納著他的麵龐、他的雙眸,突然發覺,那根本不是什麼回光返照!這分明就是臨死前的求生之光,飽含著最強烈的掙紮與最極度的渴望……可最終隻能無奈且疲憊地緩緩閉上眸子,仿佛連最後一抹陽光都要珍重一下——以後,就再也看不到這麼好的陽光了。
艾澤沉默了,陪伴他十五年的依靠驟然逝去了。那曾經是他的光啊!是唯一支持過他的光啊!是給予他明亮的光啊!怎麼…就這樣突然暗了呢……
原來,這就是喬叔說過的生命,生命…為什麼…生命為什麼那麼脆弱呢?上一秒他還在朝我微笑啊!甚至昨天他還救過我!怎麼…會這樣?
艾澤突然覺得好惡心,不知是畏懼死亡還是理解生命,隻覺得嘴中布滿苦澀,原來…生命就是這樣脆弱!
他雙腿無力地跪在地上,雙手插進了淩亂的黑發,喉嚨處的嚎叫被壓抑得哽咽無聲,艾澤感覺全世界的黑暗都彙聚在他的頭頂,猶如烏鴉盤旋……
他的全身不由自主地痙攣起來,隨即開始在喬一焦急的目光中劇烈顫栗著。“嗤!”他的雙眼猛然暴睜,艾澤竟然在用手撕扯自己的胸膛!衣服宛如紙張一樣被輕鬆剖開,一塊塊皮肉雜亂無章地掉落,傷痕累累的胸膛上鮮血淋漓,好似他想解開什麼或釋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