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看?老實點!信不信我把你牙敲掉?媽裏個B!”
半個門牙的警察吐了一個煙圈,不耐煩地對著蘭正剛罵道,是這個不知道輕重的人把他的好夢給攪和了,不然他早就下班了。
蘭正剛沒再說話,他閉上了雙眼,想要睡一會。可剛閉上眼,滿身是血的戰友們又出現在他的麵前。
“……十點鍾方向,三個猴子!……”……“躍進!”……“蘭正剛!五點鍾方向……”
噠噠噠!……
轟隆!
啊——!蘭正剛猛地醒來,他感覺腦袋很疼,一種針紮一般的疼。他使勁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直到咬的嘴唇冒了血才鬆開。
暫時的疼痛會讓他忘記思想上的痛苦,他無法忘記那個夜晚,自從那天之後他就一直忘不掉那一天。
“起來!起來!”
半個門牙的警察見蘭正剛正要睡著,抓過桌子上的一個玻璃杯子一把砸了過去。
玻璃杯連同滾燙地熱水一下子全潑到了蘭正剛的臉上,他眼角被砸的青了一大塊,整個臉被燙的通紅。
可蘭正剛愣是沒吭一聲。
他醒了,他看著那個半顆門牙的警察。
“身份證”
“沒帶。”
“那說出你的姓名、職業和家庭住址?”
半顆門牙的警察漫不經心地問道。
“蘭正剛,本鎮西邊**莊人。”
“職業?”
“無業。”
“無業?”半顆門牙的警察挑了一下眉毛。“那就是社會青年,無業遊民了?”
“不,我是退伍軍人。”
“當兵的?”
“現在退伍了。”
“以前哪個部隊?”
“我不能說。”
“放屁!狗日裏你個退伍兵就敢打所長?你不看看這是在哪?”
半顆門牙的警察咆哮了起來。說著,半顆門牙的警察一腳踹了過來,蘭正剛覺得腹肌一陣緊縮,他咬了咬牙,又扛了過來。
“媽的,叫你狂!”
半顆門牙的警察揚起警棍又是一棍子,這一棍子打到了蘭正剛臉上,他的頭沒有屈服,但是嘴角卻流血了,臉上還留下一道深深地印子。
“還看?不服啊?”
半顆門牙的警察說話間又是一棍子;打了一會,他索性脫掉上衣衝著蘭正剛打了起來。
十幾分鍾後,地上滿是血水和汗水。
蘭正剛被打的連同那個椅子倒在了地上,並沒有被打屈服,他死死地盯著那個隻有半顆門牙的警察。
半顆門牙的警察這才發現蘭正剛身上有很多傷疤,他的左鎖骨和手臂上都有槍傷,腹部還有明顯的幾道刀痕。
“咋弄的?”
蘭正剛不說話。
“脫掉褲子!跪下,雙膝著地!”
半顆門牙的警察又叫來了幾個人,他們扒掉了蘭正剛的褲子,然後把他按到了地上。
……
鎮衛生院裏,蘭正剛爹狠下心買了包10塊的“紅塔山”。他從煙盒裏摳出來幾跟,挨個的發給胖所長和那幾個挨打的警察。
“對不住了!恁看,這孩子喝醉了,恁們都消消氣!”
蘭正剛爹勾著腰,幹瘦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一顆顆的把紙煙往上遞。
“滾蛋!”
胖所長一下子推開蘭正剛爹。
“我告訴你啊,你兒子這是毆打警務人員,蓄意破壞警用車輛,這按照法律算下來最少要判個十年八年的!你別擱這廢話了,這些醫藥費交了之後你趕緊回去給你兒子收拾收拾東西,讓他準備坐牢吧!媽裏個B”
胖所長又下意識摸了摸挨打的那個膝蓋骨,那裏還在隱隱作痛。
啊?
蘭正剛爹嚇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所長,俺求求你,你大人大量放過他吧!他也是給國家出過力哩,這個憨貨也打過仗,給政府出過力啊,你看在這份上就饒過他吧……”
“一邊去!”
胖所長一把推開蘭正剛爹,徑直地走了出去。
……
夜深了,月亮頭伸了出來,照在藍色派出所的圍牆上。
半個門牙的警察伸了個懶腰,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十點多了。半個門牙的警察走了,他順手把審訊室的門從外麵鎖上了。
蘭正剛沒有說話,他的軍人性格讓他養成了沉默寡言的習慣。他挪動了一下身體,盡量靠著椅子不動。
啪!
不知道是誰把審訊室的燈關了,整個審訊室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蘭正剛頓時有一種安全感上來了。
他以前是偵察兵,黑暗會讓他覺得安全。
蘭正剛閉上眼,他要睡了。
一旦睡著他就要回憶,他害怕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