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犯下如此過錯,自己難逃死罪,還連累家人,可我的女兒,她還有一線生機,你......”
“你以為出了這麼一檔子事皇後還會幫著你嗎?”
他搖了搖頭,說道:“在事情敗露之時我便想到了,皇後會放棄瀟瀟,但是此事還有轉機,西涼三皇子此次前來不可能毫無目的,北楚強盛,也一直與我們和西涼對峙,我們和西涼必須要聯合起來,這就需要皇族與皇族之間的聯姻,我估摸著此次三皇子便是來求親的,但是皇族中的公主大都已經出嫁,隻剩下那年紀不過十一二歲的九公主,她還這麼小,在加上是他皇甫修娘家唯一的妹妹,不可能將她嫁出去,這時候便讓我女兒主動請纓,這樣便可留她一條活路。”
“那她再怎麼也已經是罪臣之女,你覺得一個尊貴的皇子會娶一個這樣的女人?”
“我會在臨死前寫上一封斷絕我與她血緣關係的書,到時候她便不是了,為了防止引起他人的誤會,皇甫修一定會為她改頭換姓,到時候便不是我左家的女兒了。”
莫離輕笑一聲,說道:“真是可惜了你的頭腦,不過——”她突然話鋒一轉,“你怎麼知道是不是皇甫修的人?”
他一怔,隨即又磕了個頭,說道:“還請姑娘成全。”他伏在地上久久未起,直到聽見紙張細細碎碎的聲音,他才坐了起來。
“我不會,要想保全她的話,自己寫。”
他拿起紙和筆,迅速寫好,遞給了莫離。
“來世有機會定好好報答姑娘,謝謝姑娘。”
“免了吧。”莫離收好信紙,臨走前低低說了句“怎麼就不安安分分當宰相呢?偏要惹出這麼大的事。”
“人啊,總有被欲望掩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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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離將信紙壓在了左瀟瀟的枕頭底下,隨後去了皇後宮中。
“怎麼這麼久?”皇後瞥了一眼莫離。
“在去的路上遇到了一點麻煩。”
“麻煩?你的武功不是天下第一?怎麼會有麻煩?”
“左相確實是通敵叛國的罪名。”
皇後對她扯開話題一事也沒有放在心上,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那他的女兒是留不得了,可惜了,本宮這些天來一直這麼護著她,本是當貴人的命誰讓她有個這麼不爭氣的爹。”
莫離沒有回話,默默地隱去了身形,身體中仿佛是絞肉機般絞痛,心髒處像是要撕裂開來,她的額頭上已經冒出密密麻麻地冷汗,她強撐著回了坐落在皇後宮中角落處的小院,這裏已經是雜草叢生,房屋也破爛不堪,隻是屋子裏散發的若有若無的酒香刺激著她的神經,她靠著最後一絲意識一頭栽進了屋子,隨手拿起一壇酒便往嘴裏灌,一會兒後,身子才稍微舒服些,她輕吐一口氣,轉入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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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左瀟瀟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已經泣不成聲,她不敢,哦不,是不能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她捂著嘴,看著書信上一個一個熟悉的字體,明日她的父親連同他們左氏就會被處決,他們左氏從此便是她一人了,她突然有些害怕,不是害怕死,而是對今後的孤獨而害怕,她一定要活下去,左氏不能斷在她的手上......
“來,過來,瀟瀟,你看,是誰來了?”
“父......父親”
......
“哎呦,咱們瀟瀟會叫父親了啊。”
“今日是女兒的及笄禮,可別出差錯啊。”
“沒事的父親,不過一個規矩罷了。”
“那怎麼行,我可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
......
“女兒,你明日就要入宮了,你再看看這院子,讓為父再看看你......”
“將來父親還會再見到女兒的,到時候,女兒一定會接父親進宮。”
......
淚如泉湧,本以為和父親還有千千萬萬次的相處時光,沒想到連最後一麵都沒見上印象裏的父親已經有些模糊,自從入了宮,與父親的聯係也都是些書信上的,她的心思也根本不在家信上,想到這裏,她突然翻箱倒櫃地找以前的家書,她顧不上擦淚,一封一封拆開來看,每一個字都不漏掉,父親關懷的話語,她從未放在心上,即使父親在書信中寫了自己通敵叛國是事實,她也不想去相信,父親的話一字一句敲打在心頭,左瀟瀟止不住地流淚,此時的他已沒有在大家麵前風光的樣子,妝也哭得花了,已經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