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您消消氣,周姨娘怎麼可能跟人通……”那個奸字到底不敢說出來,隨行的長隨董三在慕容端陰沉的目光下連忙閉嘴。
慕容端四十多歲模樣,中等身材,麵容儒雅,穿著一襲蓮紋靛青色繭綢直綴,此刻他板著臉,目光陰沉。雖然他也是將信將疑,並未認定,但這種事,終究要查個清楚明白。
眼瞅著進了相國寺,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今日若是教他看到那賤人真的與人做下苟且之事,定要打死!
到了後山精舍,迎麵正碰見一個仆婦,見到慕容端便是神色慌張,大驚失色:“老爺您怎麼來了?”
慕容端冷笑道:“周氏呢,她在哪?”
“姨娘她現在不在房間,奴婢們也到處找呢,連三小姐也不見了……”
慕容端大怒,當即命人去尋妻女,便是有人有意無意地,引著他去往一處精舍。
此刻,西麵一處精舍之外,恰有兩個婆子引頸顧盼,焦急地來回走動,那瘦的婆子嚷嚷道:“我說孫媽媽,你不是說那人快來了嗎,再不來可趕不及了,這如何使得?”
“你現在你別想不幹了,夫人須饒不得你我。我去看看人怎麼還沒來,一會子我把人領進來,你讓他把周姨娘給……莫要耽擱,還要捉奸。”
其中一個略胖的婆子轉身跑開,似乎是想去看看那本來該出現的奸夫此時來了沒有,若是奸夫不至,這場戲,終是演不下去。
外麵守著的婆子正緊張地兩隻眼來回張望,忽然聽到屋裏“砰”的一聲重響,嚇了一跳。她推開一道縫,卻一看堂屋原本昏迷倒在椅子上的三小姐不見了,隻有一把太師椅跌在地上。
這一驚非同小可,張婆子驚慌地跑進正堂,一見佛龕也不翼而飛,本就心虛的她頓時嚇得匍匐在地:“佛祖饒命,菩薩饒命!”
那張婆子剛一低頭,忽然後頸一痛,眼前一黑便是昏將過去。
“哼,佛祖可饒不得你。”
一道黑影從張婆子身旁走了過來,卻是一個十三四歲模樣的少女。
那女郎容貌俏麗,眸似籠煙,鳳目清亮,櫻唇紅潤。尤其一雙眼睛更是瀲灩分明,眼珠一動更是靈動得讓人移不開目光。雖是豆蔻年華青澀得很,但已見風華,不是別人,卻是慕容端的第三女慕容薇。
此刻慕容薇秀眉微蹙,她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低嘲道:“我可真算是倒黴到家了,成了個庶女就罷了,現在居然還要做私生女了嗎?”
一天前這身體的前主人在相國寺跳水自盡,自己穿越而來,剛好占了這身體。她落水受了風寒,一直病得昏昏沉沉的,今日本來已經清醒很多了,可沒想到早上自己喝過藥之後卻昏睡過去。
之前她在屋中恰聽到兩個婆子說話,聽這意思,她那位嫡母,慕容端的正室夫人這是要栽贓嫁禍啊,誣陷她親娘周姨娘與人私通,要雙雙私奔。
這是要一網打盡。
這時代女人的名節何等重要,就算她爹不相信,可一會來個陌生男人,侮辱了她娘,那她娘也絕活不成了!
到時候她這個女兒,難免也要成了野種!
慕容薇好不容易才得以重生,她不想死,也不想落到那種地步,如此,她便需要自救!
時間不多了。
她選擇這個時機,絕不是要白白等死的。
正此時,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慕容薇躲到了門後,看到一個婆子朝這邊快步走來,身後沒人。
孫婆子走近房間,一邊罵道:“那廝竟然膽敢要加價錢,真是個貪心不足的混蛋,等著,他馬上就……”
忽然抬眼看到門外無人,房門卻開了一扇,一驚,疾步往前,卻見房內隻有張婆子跪倒在蒲團上。
房間很簡單,一明二暗的布置,正堂裏擺著兩個蒲團,前麵供奉著佛龕,插著一束香,擺著三兩果品,放著幾把太師椅,牆上掛著送子觀音像。
可是此刻,佛龕也不在了。
“張媽媽,你怎麼了,張媽媽,三小姐呢?”孫婆子隻覺奇怪,上前彎腰,剛要扶起張婆子,慕容薇無聲無息地靠近了她,佛像朝她頸後一砸,直接將她跟張婆子送做堆,一並做個佛前虔誠婦人。
慕容薇把佛龕放回去,心想那所謂的奸夫定是很快要到,再不能耽擱下去。
她轉進東邊屋裏,果然看到雕花木床上正躺著一位昏睡美婦,正是周姨娘。
桌上正擺了個包袱,打開一看,裏麵擺了不少金銀細軟,約莫十幾兩散碎銀子,幾張銀票,數件金銀首飾,玉器瑪瑙,這就是所謂私奔要帶走的細軟了。
“對不起了。”慕容薇直接倒了杯茶水,往床上昏睡的周姨娘臉上潑去,接著掐著她人中,不過片刻,周姨娘便睜開眼睛,看到她便是一臉迷惑。
“薇兒?你不是還病著麼,怎麼起來了?”周姨娘閨名雲娘,還不到三十歲年紀,生得極美,眉間總是籠著輕愁,此刻蹙眉的樣子倒有點病西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