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江洲幫秦蘇把胡不為搬進密室中。
沒有燭光。夜太深,秦蘇不忍叫醒仆役,借著些微的光線就回來了。
狹窄的空間和濃重的黑暗,向來最能激起人的欲望。賀江洲聞著身邊淡淡的女兒香氣,好一陣心猿意馬。他機械的行動,把胡不為放倒,搬起他的腿,蓋上被。腦海裏卻一遍一遍的勾繪著,自己怎樣轉身,怎樣把秦蘇壓到角落裏,然後抱住她,怎樣環住她豐腴的身子,瘋狂的追索她溫柔的唇。
秦蘇並不知道黑暗能把人變成野獸的箴言。她還在擔憂,如果範老前輩不能如期到來,胡大哥怎麼辦。她答應過白嫻,要盡快離開江寧府。可是如果範老前輩不來救治,她半步都不能動。現在的每一分每一刻都是要命的,她非常害怕突生出任何變故。
最怕的,是師傅的突然造訪。如果師傅發現她的蹤跡,那胡大哥塑魂之事就變成空談。
黑暗中賀江洲的鼻息變得粗重了。他的身子緊挨著秦蘇,感受到薄薄的絹衣下,她肌膚的溫熱和綿軟,心中一陣焦躁,喉嚨也變得幹渴異常。
“不怕!沒事的!”秦蘇忽然低聲說出這句話。語氣短促而堅決。
賀江洲被這突來的聲息弄得愣了一下。感覺到秦蘇悉悉索索動作,摸索著抓住了胡不為的手,仿佛下了決心似的說道:“胡大哥,沒事的!你一定會好起來。我不怕,你也不要怕!”
賀江洲的腦筋在片刻間清醒了一些。他聽見秦蘇給自己鼓氣的話,忽然便想起她早前說過的叛下玉女峰的經曆來。這個女子的性情中有堅忍剛烈的一麵,跟他所見的煙花女子差如天地,他可不能用強手來對付她……再說,秦蘇重情重義,他可是打算明媒正娶把她迎進門的,怎好現在褻瀆於她?
查點被這點****害了!
賀江洲定了定神,將腦中的綺念趕了出去。戀戀不舍的,再挨著秦蘇磨蹭了一會,他才跟秦蘇告辭。
走出來,合上廂房大門。賀江洲仰頭向天長長歎了口氣。
圓月。
明亮的月麵之上,廣寒宮,桂木的輪廓依稀可辨。這清冷的東西,困鎖著兩個因為一時欲望而千萬世受累的人。
不知道現在的月裏,嫦娥是不是還在後悔當初偷吃仙藥的貪念?吳剛也在自責吧,為了偶萌的欲望,被罰累世砍伐桂樹,這代價夠大的了。
剛才他就要再踏吳剛的覆轍了。賀江洲伸手輕批了自己兩個嘴巴。這欲望之月,圓滿時真能害人啊。
今夜要失眠了,賀江洲苦笑。理智讓他暫時壓住了邪想,然而洶湧的****豈是說趕走就趕走的?他依然感覺得到自己的身體裏的衝動。
“有日子沒去春風樓了……”煙花巷裏,溫柔之鄉,向來是收治他這樣失眠人的絕好場所。賀江洲沒有叫醒門房,輕輕的翻牆落地,逕向秦淮河方向走去。他並沒有看見,他家門外,老槐濃密的陰影之下,一雙惺忪的眼睛睜開了一下,看清楚是他後,咕噥著又閉上了。
在老英雄安鎮寇的宅裏,此時隋真鳳也正在失眠之中。
她手上拿著一個小小瓷瓶。明黃色,圓肚長頸,封印的咒符密密的繞了幾匝,把瓶口封得嚴嚴實實。
這正是封著胡不為魂魄的封魂瓶。早前跟青空子的一番對話,讓她對自己年前的行事產生了懷疑。
她特意查證過青空子的話。江寧府裏有幾個當年追隨群豪進入汾州掃蕩妖窟的同道,證實了八枚靈龍鎮煞釘的存在。如此說來,她門下的六名弟子受辱,就不一定是胡不為下的手了。
她心裏麵有些躊躇,長時以來一直堅信的事實,頃刻間竟被人給顛覆了,這無論如何都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
但是,不管她接不接受,證據表明了,她隋真鳳的確很可能冤枉了那姓胡的漢子了。
而蘇兒……她……她……
“唉!”隋真鳳心裏一陣絞痛,這個冤枉,不僅讓她錯傷了一個無辜的人,還讓她失去了一個徒弟,一個心愛的女兒。掂著手中的封魂瓶,隋真鳳但覺得沉重異常。“等江寧府這事完了以後,到劉振麾那裏去問一下吧,看看當初胡不為是怎麼回事。”她想,“要是真的不是他下手,就把魂魄還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