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後金氏放下茶盞,“如此深夜,妾身還來打擾太皇太後,委實是妾身的不是。”太皇太後章氏淡淡一笑,“無妨!長夜寂寥,哀家本也無心睡眠,倒是皇太後受驚了!”
金氏道:“不過些許小玩意兒,妾身倒還未曾放在眼中,隻怕有人會以訛傳訛,驚擾了太皇太後,有妾身在此陪著,妾身也安心些。”章氏道:“皇太後都說了,不過是些許小玩意兒,哀家又怎麼會放在眼中?”
金氏一笑,“太皇太後容人雅量,妾身自愧不如。”
“啟稟聖上!”之前那侍衛回來稟道:“幾個小奴不肯吐出真相,但微臣在其中一個小奴身上搜到幾樣未曾來得及燒毀的物什,恐怕有些關係。”說著,那侍衛接過身後隨從的小盤,遞到了樂瀟澤與沈環的跟前。
沈環看了兩眼,似有羅帕、繡囊之類。樂瀟澤伸手拿起一束燒斷了尾的同心結看了看,人群中似聽到有人小小地驚訝了一聲,樂瀟澤不禁瞥了那人一眼。孟慧月已朝那人道:“放肆!竟敢在聖上與皇後駕前如此無禮!”
“聖上、皇後恕罪!”一個小個子妃嬪低垂著腦袋站了出來,然後跪下伏首。樂瀟澤淡淡問道:“周嬪?你方才人群之中驚訝什麼?”沈環看了樂瀟澤一眼,連她對這小嬪都沒什麼印象,他樂瀟澤倒是記得清楚,是不是這宮中的妃嬪,他但凡見過都記得?
樂瀟澤看了沈環一眼,似笑非笑,然後突然湊近沈環耳邊輕聲問道:“怎麼,朕記得她,玉妃吃醋了?”沈環微微一笑,裝作沒聽到,轉開了目光。那周嬪聲音有些發顫地道:“回聖上的話,貧妾……貧妾隻是覺得……”說著,周嬪抬頭看了一眼樂瀟澤手中的同心結,然後又垂下了目光,“此物有幾分眼熟罷了。”
“怎麼個眼熟法?”樂瀟澤突然將手中的東西重重甩到了周嬪麵前,“你倒是把話給朕說利索了!支支吾吾,是想朕的人對你堂堂一個妃嬪逼刑嗎?”周嬪顯然被嚇到了,剛想說什麼,一道身影已經上前跪下道:“回聖上的話,那些物什皆出自貧妾殿裏。”
沈環斂了笑意,微垂了眸子。“是嗎?”樂瀟澤又拈起一塊羅帕,看了看道:“惠妃好繡藝,好手工。”何令筠垂眸默然。柳妃柳麗英開口道:“恕貧妾愚笨,眼見這些手工所繡之物,再有同心結,應是贈予情郎之物。惠妃既身為宮中嬪妃,這些物什,就當敬送給聖上才是。怎的……反而要交給下奴,拿去燒了?”
盧嬪盧雁開口道:“柳妃這話說地不妥,平日裏宮中姐妹們也做了不少針線活,各樣繡物皆有,大多隻是點綴在宮中而已,柳妃這話未免太過以偏概全了。”“是嗎?”柳麗英輕輕一笑,“那可能是我,真的想多了些。”
樂瀟澤放下羅帕,又拿起那繡囊看了看,然後放在手中掂了掂,隨即打開封口,將裏麵的東西倒了出來,隻聽叮咚聲響,竟是兩隻鑲玉石耳墜,樣式甚是別致。這下,不僅沈環眼皮一跳,連何令筠也是怔住了。
章清怡忽然輕輕地道:“何以致區區?耳中雙明珠。”樂瀟澤將繡囊丟下,看向何令筠道:“這耳墜,未曾見惠妃戴過啊。”何令筠怔怔地看著盤中的耳墜,一時無語。淑妃霍琳琅上前跪下道:“啟稟聖上,此耳墜乃是貧妾陪嫁之物,由貧妾贈給惠妃的。隻不過惠妃覺得太過貴重,才一直珍而藏之,不曾佩戴。”
樂瀟澤沒有理會霍琳琅,隻是看著何令筠道:“惠妃,當真如此?”何令筠仍是怔然不語,柳麗英道:“貧妾看這耳墜手工,隻怕不是尋常首飾鋪打造的,若惠妃不記得了,盡可著人打探打探便知了。”
順妃唐春燕淡笑一聲,“柳妃今日好嘴利,聖上與皇後都未曾開口,你竟做起主來了。”柳麗英道:“貧妾也是覺得惠妃一向潔身自好,當不至做出有辱門風之事。但今晚之事實在太過蹊蹺,貧妾也希望惠妃能早些洗清冤屈才是。若是惹地流言蜚語,貧妾也替惠妃不值呐!”
“冤屈?”唐春燕道:“什麼冤屈?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了,還請柳妃明言。”柳麗英看了一眼樂瀟澤的神色道:“今日長春宮走水,惠妃殿中值錢的東西想來不少,可為何惠妃偏偏隻著緊這幾樣物什?可若說惠妃是真的著緊,又為何要使那小奴燒毀?見長春宮無恙,又為何要匆匆忙忙收起來?貧妾愚笨,還請順妃作答。”
唐春燕一笑,“柳妃這心思未免太剔透了些?單憑片麵之詞,就可以聯想到這許多事情了,柳妃不去說書,實在太可惜了。”柳麗英也是一笑,“就當貧妾是胡言了,凡事還要講證據,難道聖上真的會因為貧妾的胡言而胡亂治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