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中的日子過得很快,雖說她名義上是王府的奴婢,但是又蔣琛在暗中照拂,水月也沒幹多少髒活累活。
自從來到源洲,水月結識的人物,不是世家子弟,就是王孫貴胄。那些人風雅高貴,與之處之,如入幽蘭之室。但是現在和劉宇府中的奴仆雜役整日介在一起,倒很是舒適隨意。劉宇對待王府眾人沒有那許多刻薄的規矩,自然連一個小小的侍女都能笑語盈盈。
劉宇的書房能有多大?每天水月和清風在書房裏略微拾掇一番,就是大把的空閑時間了。
“吃瓜子不?”水月懶洋洋地靠在房前的藤椅上,抓起一把瓜子遞給清風。
四麵圍牆攔住了凜冽的東風,每日正午她們就靠在藤椅上曬太陽,東拉西扯,這小日子……實在是太腐敗了。
“你看看你,也沒個正形!”清風嗔笑一聲,從水月的手中接過了瓜子,“姑娘家哪有像你這樣把腳翹得老高的?還不快快放下來,被管家看見了,又要念叨你了。”
水月素手拈起瓜子,“嗑”的一聲,舌頭一卷,雪白的瓜子仁就進了口中。
“清風姐姐,姑娘家不能翹腳,男兒就可以,這是什麼道理?人生在世無非求個自在適意,總是被條條框框管著,這也不能做,那麼不能做,多無趣。”水珍珠一樣的眼睛輕輕一眨,雖然還是那張平凡的臉,但是水月內裏的靈氣卻是遮掩不住的。
“撲哧……”清風掩嘴一笑,“你這丫頭伶牙俐齒,我可說不過你!不過你自己當心了,這般模樣要是叫別人瞧了去,當心日後沒有男人敢娶你回家。”
說到這婚嫁之事,水月立刻想起了梧落羽,臉上不禁一紅。好在戴了人皮麵具,清風看不出半點端倪。
“清風姐姐莫要說我,你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自己的婚事怎麼都不上心?”水月一岔話題,狡黠地笑道。
糟糕,引火燒身了,清風在心中暗暗叫苦。這小妮子扯住了這件事,就要抓住不放了。
“姐姐心中可有中意的人?”水月又抓了一把瓜子,裝模作樣地回想著,“前幾日看到姐姐洗一件藍色的冬襖,今日看守前廳的張大哥就穿在身上了。莫不是姐姐中意的就是張坤?”
“我……”清風臉漲得通紅,眼睛四處亂飄,顯然是被水月戳中了心事了。“哪兒有的事,你可不許混亂猜測。”
看守前廳的張坤長得儀表堂堂,又習得一些武藝,隻要為人勤奮些,說不定日後可以混到王府家將的頭目,倒也難怪清風屬意他了。
“嗨,這有什麼害羞的,張大哥可喜歡清風姐姐?”水月有心促成這段好事,連連追問道。
清風別過頭去,用細若蚊呐的聲音回道:“平日裏我還見不上他幾麵呢。上次見他冬襖髒了,便替他洗了洗,他隻當我好心,誰知道這呆子是個什麼思量?”
呆子……這呆子……
水月愣了愣,曾幾何時,她也曾這樣稱呼過那個人。那時宮玉庭在水月心中的地位,絕對勝過梧落羽。
可是……世事難料,原本被她看成不可信賴的梧落羽,卻已經在她心中種下深深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