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的冬季永遠都是灰蒙蒙的,天氣陰鬱,給人的感覺總是悶熱幹燥,小七在病房外站了好久,直到陳爸爸示意她進去,小七才回過神來。
“媽,女兒回來了,真是的,今年怎麼想起來這做客了,也不提前告訴我,害我差點回家撲個空!”小七故作輕鬆的說,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地盯著那刺眼的肚皮裏的一雙粗糙的小手。
陳媽媽個子很矮,因此手也小的讓別人一隻手就可以全給包住,小七曾經還和陳媽打趣說,媽,我是你親生的嗎,如果是的話,為什麼你的手會這麼小?
陳媽媽就說,我個子這麼矮,如果手和你的一樣大,我還不成怪物了啊,然後她們就坐在一起嗬嗬的傻笑。
陳媽媽在看到小七後,依舊和以前一樣先是嗬嗬的衝著她傻笑,然後再問問她在學校生活的怎麼樣,學習怎麼樣,然後會說怎麼又瘦了呢,在那不吃飯還是怎麼樣,小七撒嬌著很臉皮厚的蹭到自己媽媽的身邊,嬉皮笑臉的說俺減肥嘿嘿。
今日的陳媽媽依舊如此,隻是陳媽媽的表情比以往多了些讓小七琢磨不透的掩飾,笑容是假的,陳媽媽故意表現的很淡定溫柔的看著小七,像是在敘述一件對於她來說很平常的事情。
小七在看到自己媽媽的那一刻她並沒有掉眼淚,心裏一直念叨著,幸好是這樣,幸好是這樣,會好的,媽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在B市照顧了陳媽媽一周左右,這段時間小七叫陳爸爸回家休息了幾天,從出事以來,陳爸爸就沒有好好地休息過,眼眶裏的紅血絲充斥著那雙疲勞的眼睛,叫人心疼,曾經的偉岸也瞬間消失不見,原來這就是時間給人們帶來的成長的印記,帶來的歲月的記號!
羅曉峰在小七回家的當天就一直和小七在網上聊天,免得她在車上無聊,羅曉峰心想。
到達B市火車站的時候兩個人才結束了對話,可是當小七從自家爸爸那裏得知了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時,小七用盡所有的力氣才消化掉那個事實。
但是小七在醫院照顧媽媽的期間什麼都沒說,每天逗著陳媽媽開心,陳媽媽臉上的表情自從小七回來後舒緩了不少,吃的東西也沒有之前那麼少了,小七很是欣慰。
小七回去的當天就偷偷的和羅曉峰通過電話了,陳媽媽住院的消息他也知道了,他很擔心小七。
因為小七和他說完之後電話就一直處在關機狀態,這讓他在家裏很是坐立不安,在聽到那個駭人的消息的時候,他是多麼希望此時此刻能夠守在小七的身邊,小七這個時候是最需要他的時候,可是自己...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在一旁無助的哭泣,自己卻無能為力,作為男朋友,他真的很不稱職。
小七在和羅曉峰通過電話之後,就杳無音訊了,羅曉峰很是擔心,在這樣一個原本團聚的節日裏,家裏卻發生這麼大的事情。雖然說小七現在已經是成年人了,但是這件事情無論發生到誰的身上,相信一時半會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羅曉峰在房間裏來回的踱步,一遍遍的撥打著小七的電話,但是都是徒勞的,羅曉峰仔細的想了很久,也許這個時候她想一個人靜靜了吧,那好吧,既然作為男朋友的他現在給不了她什麼,但是至少要體貼她一下。
小七這邊和羅曉峰通完了電話,就毅然的掛掉了電話,這個時候的她很脆弱,她不想叫別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麵,即使那個人是羅曉峰。
媽媽的事情給她帶來的打擊真的是太大了,小七現在都無法想象媽媽躺在手術台上時的樣子,而且還是在哥哥和她都不在的情況下,爸爸是怎樣接受這個事實的?
小七在醫院的走廊裏麵看著來來往往的病人,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不堪,但是還要強忍著身體和身心上的痛苦來勉強的微笑著,他們是為了安慰自己的家人吧,小七心想!
小七在無人的走廊裏站了很久,最後無助的蹲了下去,淚水肆無忌憚的在她蒼白的臉頰上麵蔓延,最後小七為了不叫別人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隻好把頭埋在自己的雙臂,無聲的哭泣著。
小七在醫院呆了一周,陳爸爸就回來了,陳爸爸回家期間把冷清的家從頭到尾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打掃了一個遍,一邊打掃一邊歎氣,今年這個春節固定不圓滿。
春節前夕,小七回到了空蕩蕩的老家,家裏桌子茶幾上積滿了厚厚的灰塵,每個角落都是那麼沒有秩序的淩亂。
回家的第二天小七又重新把房間裏裏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在整理那堆亂衣服的時候,令小七很吃驚的是原來爸媽的衣服就那麼幾件,春夏秋冬,四季交替,那些破舊的衣服在爸媽的眼裏依舊是那麼的珍貴,一年又一年整天徘徊在金錢與勞動之間。
爸、媽把金錢看得那麼重卻從來不曾把他們用到自己的身上,卻毫無保留的用到他們的身上,那些寄托,那些希望,那些曾經的曾經......小七怔怔的拿著那幾件衣服在房間發呆了很久,大滴大滴的淚珠暈成一圈圈的波浪打濕了床單以及小七的衣服,小七抱著那幾件衣服在自己的房間了哭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