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涅磐 第六二六章 無妄之災(1 / 2)

第六二六章 無妄之災

寺內壽一過得憋屈,接到大本營的電報,立即與淮海政府外事辦聯係,得到批準同意前往淮安時,已經是下午兩點。飛機在鄭州機場起飛,在淮安機場降落,寺內壽一原以為對方多少會派個人來迎接他,誰知道不僅沒有一個人來,還把他的飛機連人帶機拉到機場的一角,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下機。什麼時候能下機,等待上峰通知。寺內壽一年紀大了,前列腺炎嚴重,尿頻尿急尿不盡,飛機上又沒有廁所,憋得他肚子又痛又脹,大有活人被尿憋死的架式。

不是有人故意整蠱他,實在是機場有重要的外交事務,先是地寶和李應鍾回龍遊的飛機,緊接著就是莫圓回南昌的飛機,最後才是陳維政飛往濟南的飛機。一直等到三架飛機起飛,才有人顧到角落裏的寺內壽一,這個老鬼子已經被尿憋得快要斷氣了。

下了飛機,一路小跑到廁所滴滴嗒嗒半天才把尿弄出來,隨行的工作人員才知道,自己的大將大人被尿憋慘了,其實飛機裏之前也準備了一個臨時小便處,一個尿桶,為了防止尿液濺出,接了根管子出來,如果要拉尿,就隻能對著管口拉。寺內壽一拉不下麵子,放不下架子,認為此物嚴重損壞皇軍形象,勒令取締。結果把自己憋成這樣,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陳維政與陳豪人張雲逸的秉燭夜話,一直持續到淩晨三點,中途又加入了羅明初莫圓和地寶,六個曾經從河池走出來的戰友,回顧過去,暢談未來,越談越興奮。到了半夜一點,羅明初讓人不經意間把茶換成酒,再上幾個小菜,直喝得陳豪人倒地才算收工。

當年陳豪人跟鄧崗走出河池,還沒有到柳州就分了手,鄧崗去南寧,陳豪人去梧州。兩人一邊走一邊聊,越聊越不投機,越聊越不對頭,陳豪人發現這個鄧崗竟然就是一個傳聲筒,一個沒有思維沒有主見沒有想法的傳聲筒,上級的思想就是他的思想,上級的想法就是他的想法,上級的意誌就是他的行動。

打柳州也罷,打宜山也罷,鄧崗從來不考慮軍事方麵的問題,的確就像陳維政說的,隻要去打了,他就完成了上級的命令,至於勝利與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死多少人,損失多大,他更加沒有這個概念。知道了鄧崗的真實想法,陳豪人差點沒轉身就往河池跑,想去阻止紅七軍進攻宜山。很快,他就知道,紅七軍並沒有像鄧崗說的那樣去打宜山,而是從環江上明倫,沿著桂黔邊境殺向小長安,過融城長安然後在三江出境。

陳豪人這才放下心來,邁上了孤獨的尋找組織之旅。

這一找就是三年,他不但沒有找到組織,反而把自己給丟失了,同黨組織失掉了聯係。無可奈何之下,回到老家福建,以陳昭禮的名字在福州的一個中學裏當上了教師,作為上海複旦大學畢業的高才生,他的文化基本功非常紮實,又有大量的社會實踐,旁征博引,指桑罵槐,課上得很好,很受學生歡迎。他也在這段時間成了家,有了孩子,如果沒有意外,這種日子也許能過到白頭。直到蔡廷鍇福建半獨立事變,他才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裏遇到了潘漢年,恢複了黨組織關係,在潘漢年領導下先後在上海、福州、香港和日本從事抗日統一戰線的秘密工作。抗日戰爭爆發後,受命與葉挺聯係,擔任葉挺將軍的秘書,協助葉挺組建新四軍,在新四軍裏,他重逢了張雲逸,之後就一直留在第四軍裏從事地方工作。

“你為什麼不去中南國?就算你不願意去國外,去海南也行啊! 陳洪濤總算是老朋友了吧!跟著潘漢年混,能有什麼出息。”陳維政有點生氣的說。

“沒有臉去啊!我是最反對紅七軍紅八軍一分為二的人,結果,紅七軍成了這樣,紅八軍卻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這些年,我如饑似渴的尋找紅八軍發展的資料,希望能夠找到你們的錯處,找到你們違背馬克思主義的地方,結果發現,你們才是真正探索用馬克思主義來指導革命。陳洪濤的海南,農仁守的桂西,都在從不同的角度展開對馬克思主度理論的探討,而中南國,已經一騎絕塵,遙遙領先。對你們在百色的發展除了佩服還是佩服,對麥夫李明的所作所為除了氣憤還是氣憤。你們發展得越好,我就越高興,也越心虛,更不敢去露麵了。”陳豪人說:“我是紅七軍的政治部主任出身,羅特首是知道的,他也許以為我與張參謀長一樣,是從河池打到井岡山,再從井岡山打到山東。我不敢跟他說,我接受了錯誤的引導,在紅七軍最需要我的時候,我離開了紅七軍,嚴格說來,我就是一個逃兵。”說到這裏,陳豪人痛哭失聲。過了一會,他才繼續說:“正權你來到淮安,我總算有了再見到你的機會,我還是有心病,不敢見你。張參謀長跟我打賭說:你就是站在正權麵前,他都認不出你,不信你就試試。我就試試,說實話,我估計你也會認不出我,但是我又是多麼希望你能認出我。這些年,我變得太大,變得很老,我和粟裕同一年生人,現在走出去,不認識的人都會說我是他的叔叔輩。” 說到這裏,陳豪人笑了:“這些話,我在心裏藏了很久了,說出來,我就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