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後,容妃身著一身淡白色紗衣,裙腳散落著點點梅花,微風輕撫,一頭青絲隨風而揚,仿若飄飄起舞仙子,縱是身後萬花鬥豔,也不及她一分。
盡管習慣見到她默默不語,望著天邊發呆,但剛踏進德馨園的昊慶,心中還是驀然一痛。
園內的丫鬟看到皇上進來,慌忙著就要行禮,卻被昊慶製止。他從園中走過,向著容妃所在走去。
容妃感覺有人走近,回頭望來,見是昊慶,冷漠的神色沒有變化,隻是俯身稍稍行了一禮。
昊慶連忙快走幾步,把她扶起,見她不理自己,並未動怒,隻是笑著問道:“可是誰不識好歹,惹怒了朕的愛妃?”
容妃輕抬額首,靜靜的凝視著他,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昊慶見隻是怔怔的看著自己,如同一個木偶,他心裏痛慢慢擴大,如被刀絞。他伸出右手,一把攬住了她的腰身,把頭埋在那如墨的發間,神色痛苦的道:“茗兒,你又去見那個人啦……我該怎麼辦……”
聽到這句話,容妃原本冷漠的神情變得激動起來,她掙開昊慶的懷抱,狠狠抓住他的雙臂:“你答應過我不殺她的,你答應過我的,你怎麼能反悔!……不,我不會讓她那麼輕易的死去,我要把她加在我身上的痛,十倍的奉還給她,我要把她的尊嚴,狠狠的踩在腳下!”
昊慶見她這個樣子,疼惜之色更濃,不顧她的反抗,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裏:“茗兒,不要再折磨自己,不要再折磨我了!……殺了那個女人,忘掉過去,我們兩個共享這天下,不好嗎?”
“我不要什麼天下,我要那個女人生不如死!你答應過我的,你……”容妃在昊慶懷裏劇烈的掙紮嘶吼,蒼白的臉色滑過一顆顆冰涼的淚,最後一口氣提不上來,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昊慶的大半個胸口。
昊慶見容妃因氣憤自己,而口吐鮮血,心裏真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他連忙邁步向前,想抱起容妃回寢殿休息,緩住舊疾複發的速度。
但容妃卻捂著心口連連後退幾步,一手指著昊慶,整個人如易碎的精美玉瓶:“走,你走,我不要再見到你。”
昊慶不敢再上前,隻能哄騙她道:“茗兒,我不殺她。她欺騙了我那麼久,她傷害了我最心愛的女人,我怎麼能輕易讓她死哪。隻要你願意,你想怎麼折磨她都可以。
但是現在你要乖,要好好聽話,回屋裏養好身體。”
昊慶邊說著,邊試探著一步步向她靠近,容妃不再退後,嘴角的血跡還在。她看著昊慶走來,一顆淚珠落下,淒然開口:“慶,你答應過我的……”
聽到她嘴裏喊出了那個熟悉的字,昊慶驀然頓住了腳步,心中百轉千回,竟不知是苦是甜。
他以為自從那件事後,她就隻剩下一個軀殼,心中有的隻是如何去報複。但他不願放棄,他相信,隻要他堅持下去,就一定能暖她的心,能讓她變回當初那個單純、善良的茗兒。
可是,五年過去了,她從沒笑過。每次見他隻是淡淡的行一禮,也不再叫那兩個人約定過的字。她每半月都會去一次天牢,每次回來,都呆呆望著天空三天三夜。
他不知道如何寬慰她心中的痛,便隻能在她從地牢回來後,裝作什麼都不知,逗弄她道:“誰敢惹了朕的愛妃。”
每次,她都像今天一樣,看著他不語。如此年複一年,日複一日。他開始懷疑自己錯了,她心裏的傷不會因為報複而得到治療,相反,地牢裏那個女人,正是她痛苦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