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陵城,黑風呼嘯,山林震動。
歐陽柳身穿黑衣,在楚營提躍縱橫,若飄忽的鬼魅。每次現身,都長劍飲血,數名工匠瞬間斃命。
即便黃崎處處設伏,將楚營布置得如龍潭虎穴。歐陽柳在殺了那些剛請過來的工匠後,總是安全脫身。
這不能說黃崎無能,隻因歐陽武功奇高,又熟知地形,乘黑夜的掩護,獨自逃脫不算太難。
不過,他也不是豪發無傷。因為接連幾次深入楚營,新傷加舊傷,歐陽柳的身體很不容樂觀。
這次夜襲回營後,歐陽柳吐了一大口血,隻是吩咐親兵不讓手下兵士知曉。這傷其實是前幾次襲營落下的。
前次襲營,他被一隻暗箭射中了肺部,傷口未愈,就聽到了黃崎新請了二十餘名資深的匠工師傅,為了以防萬一,隻能冒險將他們斬殺。
殺了這些老工匠,就如斷了兵械製作的中樞,黃崎就難於大規模製作軍械了。
但肺乃人體五髒之一,事關重要,歐陽柳如此三番五次的折騰,對身體是極大的傷害。
即便今夜出襲次沒再受傷,但回城後的歐陽柳覺得如被榨幹了力氣,連殺人的劍都有些提不起來。
“我亦知此為飲鴆止渴,楚國工匠源源不斷,跟本無法與其相耗。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辦法呢?”
在沒有一個人的屋內,歐陽柳有些艱難的把劍插入劍鞘內,第一次坦露了心聲。
“沅陵不能有失,楚營不能壯大……,隻希望能快點刺探出黃崎的真實意圖。”說此話時,他剛好劍全部插入鞘中。
放在以往,這是個輕而易舉的動作。但是現在,歐陽柳因此咳得近半刻鍾。
待氣息漸暢,他的雙眉緊緊的鎖在了一起。身體已經糟糕到了不能丁點勞累,必須靜養。
眉頭緊鎖,歐陽柳臥榻而眠。
然而他剛躺下,一個小兵急急求見。衛風從榻坐起,整理自己,卻認從外表看不出來什麼時,召見了那小兵。
“歐陽先生,我們在沂山腹中發現了楚兵痕跡!”
身子猛的前傾,歐陽柳克製住體內洶湧而來的咳意,緩緩道:“仔細說來”
為了刺探黃崎意圖,他們不僅動用了所有細作、斥候,更派人到常安打探,但都無任何眉目。
“今夜,有個村民因母親腎病加重,藥鋪又缺少治愈藥材,便獨自前往沂山深處采藥。沒想到在回來時,在狼王峰的密林裏,發現有大批楚軍痕跡。根據那村民所言,我們斷定有上萬餘人!”
“狼王峰?”衛風大驚之下,咳嗽聲再也壓抑不住,劇烈的咳了起來。
那小兵大驚,連忙站起相問:“歐陽先生,您沒事吧?”
歐陽夜襲楚營的事,沅陵城大小都知曉。即便他武功高強,眾人都擔心他有閃失。隻是每次襲營後,歐陽柳都如常的出現在城中,詢問備戰情況,檢閱操練。
見此,底下百姓和士兵才稍稍放心。
如今看到歐陽柳劇烈咳嗽,第一反應就是他受傷了,這小兵擔心之下,徑自湊了上來。
歐陽柳見他擔心的目光,心中微暖,而後搖頭道:“我沒事,你先下去吧!”
歐陽一向嚴厲,既有了命令,那小兵也不敢多待。正欲走,又被歐陽叫住,交代其保守今夜他所看到的一切後,才放她離去。
那小兵離開後,歐陽柳連忙閉目調息。一柱香的時間,他才睜眼,喃喃:“狼王峰,距離沅陵不過三十裏,有小道直達沅陵。
看來楚軍是發現了那小道,想要以楚營為引,前來突襲,好一個一石三鳥之計!”
想通了楚兵所謂,歐陽柳眼中也忍不住有了讚賞的光。
黃崎大修兵械,可讓歐陽懼而先戰。以三千兵馬正麵交鋒二萬楚銳,無異於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若不戰,則攻城之時,器械精良,為一大助力。且還可以吸引歐陽柳的目光,為沂山深處楚軍行軍做掩護。
若歐陽柳派小股部隊侵擾,可乘此消滅其兵力。
歐陽柳想通此事後,目露讚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隻是歐陽隻推出了設計者三項用意,而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項。
出次計者,目地在於他。
也就是說,削弱他的戰力,才是此計的最終目的。
歐陽柳,雖不是最懂用兵之人,但卻最有可能打亂全盤棋局。所以必須先除之,若不能除之,也要勞之、累之。
歐陽沒想到會被如此看重,也沒時間想,因為此時他在苦苦思索破敵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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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都,靜寂的黑夜突然沸騰。
深夜練劍的昊奇雲,聽了一個形色匆匆的士兵彙報後,麵色突變。
迅速集合軍隊,他親自帶領三萬人馬奔赴二十裏外的新野。但到那時,新野已經插遍楚國旗幟。
見此,昊奇雲長歎一聲:“望門關,失矣!”長歎過後,他連忙退走,不敢有片刻的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