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著時間的推移,沅陵百姓一個一個的死去,整個戰場靜了下來,鮮血染遍城牆,染紅街道,屍體摞了一堆又一堆。
尤其是城下的某一處,幾乎全部是婦女和嬰兒的屍體,這不是楚兵所殺,而是沅陵婦孺城破家亡之後,殉死陪葬。
楚軍攻下這座城,但這座城也成了座空城,除了還有一人苦苦支撐外——歐陽柳!
自黃崎攻城開始,歐陽柳就強行用銀針封住傷勢,經過一番強烈的激戰之後,他的傷再也控製不住。但即便如此,鋼鞭所到之處,人頭落地。
死在他鞭下之人,已經不下數千人。每個楚兵都看出了他是強弩之末,但沒有一個敢上前。
黃崎看到,親自持刀,走上前來:“歐陽先生,我們又見麵了。黃某刀法不精,還請先生多多指教。”
歐陽柳看到黃崎走來,也停了手下的鋼鞭,看了眼城下的屍體,而後望著黃崎道:“是又見麵了哪!”
說完,突然出襲,鋼鞭如奔雷直取黃崎首級。
黃崎早有所備,見鋼鞭疾猛,也不躲避,隻是把大刀舞得圓如磨盤,在身前形成一麵圓形盾牌。
歐陽柳所有攻擊,都被擋了回去。若是沒受傷,他自可用內力直接破防。但現在,心有餘而力不足。
身體狀況愈下,每拖一分,就對歐陽柳越不利。心一橫,鋼鞭再次甩出,黃崎如剛才那般防禦,但當歐陽柳猛烈的攻擊停下來時,鋼鞭並沒有退走,而是牢牢的將他的大刀纏住。
看到這結果,黃崎略微一錯愕,但就在這瞬間,歐陽柳手腕一轉,他直直被往前拖了十餘步。
十餘步後,黃崎身體停住,他的大刀深插地下,右手更是拽起那鋼鞭,使勁往回拉。
歐陽柳在他身子立住拽住鋼鞭刹那,臉色突然難看,但他的手還是緊緊抓住鋼鞭不放。
有些不明所以的楚兵看到機會難得,就要攻擊歐陽柳,但卻被黃崎副將止住。
內力比拚最過危險,隻要一方受幹擾,兩方都可能重傷而死。更何況,黃崎還處於弱勢。
又過了一刻鍾,歐陽柳嘴角溢出了血,再也控製不住,而黃崎的臉色變得醬紫。
楚兵將士看再眼裏,急在心裏,照這樣下去,黃崎和歐陽柳也是兩死的結果。就在他猶豫不決時,歐陽柳突然動了。
手一鬆,鋼鞭如繃緊的弦直直的抽在黃崎身上,巨大的衝力讓他倒飛二十餘米,身體更在空中騰起的那一瞬,被一支利箭射中,羽翎所在,正是心髒的位置。
這一切變故,都是電石火光間完成,楚兵隻來得急驚呼:“將軍!”
歐陽柳做完這一切,也榨幹身體最後一絲生氣,轟然倒地而亡。他死前,眼中依舊望著城下那片婦孺屍體,不知在思量些什麼。
等楚將從黃崎死亡的悲痛與恐慌中反應過來時,就要對歐陽柳的屍體百般摧殘以泄恨,但卻被趕過來的一位將領製止了。
他是亦笙,薑武留下來的一支奇兵,潛伏在沂山深山中。可惜被歐陽柳兵馬所擾,終究來晚了一步。
但是,若是大司馬的話,即便兒子戰死,他也不會怒而殃及無辜吧?
亦笙站在在滿是鮮血的城上,一邊命人打掃戰場,一邊靜靜的看著這空無一人的死城。
他沒有為歐陽柳立墓,而是任他與那些無名百姓的屍體混在一起,埋入大坑。
這是楚軍攻打昊國後,極為罕見的。因為黃龍曾有令:“敵將,若不能降,可致死。若死,可為其立碑!”
“那可是大司馬唯一的兒子啊!”大坑已經被填上,再也找不出歐陽柳的屍體,亦笙平靜的看著,喃喃而語。
殘陽如血,又將染紅多少城,殃及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