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瑟的眼角驟然緊縮,“你怎麼知道?”
她指了指自己的手鐲,“我在這裏看到過這個名字,所以想會不會就是……”
“沒錯。”他盯著楊瑞那個銀色的手鐲,“那好像是少年為了讓她克服對銀的畏懼而特地送的禮物。但我的姐姐明知這樣,卻還是一直都戴在手上,至死也沒有摘下來過。”
“你的姐姐?”楊瑞瞪大了眼睛,“你說那個少女是你的姐姐?”
“當我們還是人類的時候,我們就是一對感情親密的姐弟。後來因為某些巧合才成為了吸血鬼。姐姐和我一起度過了那麼漫長的時間,沒想到輕易就被那個少年奪走了。”伊瑟望著她的眼眸裏灰蒙蒙的沒有任何情緒。
“那你為什麼不去救她?你是魔黨的首領,你明明可以救她的對不對?”她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是,我明明可以救她,卻沒有救她。”他垂下了眼,斂住了眼眸內泄露的情緒,“她背叛了整個魔黨,甚至整個血族。如果我出手救她,就是和整個魔黨為敵。不過,我最終沒有出手相救的原因並不是她背叛魔黨,而是她連我也背叛了。當她成立了反血族組織時,又可曾考慮過我的心情。從小到大,我們一直相依為命,成為了吸血鬼也是同樣如此。這麼漫長的時光卻比不過另一個陌生男人的短短幾年?”
“所以你就袖手旁觀,眼睜睜看著她死?”楊瑞冷冷拋了一句,心裏覺得有些發堵,於是側過了頭沒有再理他。
“我知道艾米達恨著我,恨著我們魔黨,所以才會下了那樣的詛咒……”他忽然意識到差點說漏了什麼,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但是……為什麼這個手鐲會在我父親那裏?”楊瑞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困惑。
伊瑟的唇邊泛起了一絲略帶詭異的笑容,陰森森地重複了一遍她的問題,“對啊,為什麼呢?”
楊瑞陡然覺得一股寒氣從背後冒了出來,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從她的腦中一閃而過。
“這個少年,我之後又見到了他,不過那時,他已經換了另一個名字。”他不明意味地笑了起來,“那就是……北宮亦飛。”
楊瑞的耳邊仿佛響起了一陣嗡嗡的轟鳴聲,以至於她不得不再問了一次,“你說……什麼?”
“連你父親的名字都忘了嗎?”他眼帶嘲笑地看著她,“後來我才知道,他就是因為立下了這件大功才迅速上位,坐穩了北宮家首領的位置。原來從一開始接觸艾米達他就是有目的。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清除了這麼多吸血鬼,他果然是高尚的很。”
楊瑞這才慢慢緩了過來,忍不住反駁道,“我的父親如果在一百年就已經是少年,那遇到我媽媽的時候不就早成老頭子了?怎麼可能還生下我呢?”
“他應該謝謝艾米達,喝了我們魔黨的魔水,雖然壽命不會增長,但可以一直保持少年時的樣貌和體力。”
楊瑞不甘心地繼續找著破綻,“既然那些血族已經不再吸食鮮血,我父親為什麼還要殺了他們?”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血族和人類,根本不可能和平相處。就算是不吸血的血族,在人類的眼中也同樣是妖魔!”他似乎有些激動起來。
“我的父親……不是那樣的人。”她不停搖著頭,“如果真的那麼做,他一定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他不置可否地冷笑了一聲。
“如果我的父親真那麼無情的話,也不可能珍藏起艾米達的手鐲對不對?”她忽然想到了這一點。當目光落在那個手鐲上時,伊瑟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疲倦之色,“好了,今天我也和你說得夠多了。到此為止吧。”
楊瑞沒有再繼續辯解下去,因為今天她實在也有太多的東西需要消化。身為吸血鬼獵人的父親難道真的和艾米達有過那樣一段過去?而且,為什麼那手鐲會保護她呢?
“這兩天我要出門辦點事,你隻要乖乖待在這個房間就什麼事都沒有。”他用手指輕輕一劃,“這裏的結界連阿黛拉都無法進來。”
楊瑞點了點頭。看來這兩天要時刻提高警惕了。
當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綿延不斷的阿爾卑斯山腳下,延伸開了一片無邊無際的綠色。姹紫嫣紅的小野花到處盛開,星星點點的蒲公英點綴其中,風一吹過就化做了頂頂小傘。碧綠的湖水中蕩漾著山巒的倒影,明淨澄澈如天堂。沿著山腳一直往前走,眼前所見是座美麗的小鎮,鵝卵石鋪成的小巷一塵不染,紅色木屋的外牆貼著白鬆樹皮,在淺金色的陽光下泛著起伏的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