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地,那天地之始處,四處皆是冰川,冷氣逼人,但酒香四溢。
一壇濃鬱的酒置在那最高的冰山上,其邊上坐著一撫琴的男子,身上攏著與冰一樣的衣裳,若不細看,還會以為那不過是一個冰雕的人。
這人並非他人,正是迦離,而他身邊的那一壇酒,那便是隻剩下靈根的青玉,是他用玉露和自身的元氣凝聚起其靈根,而後至於乾坤水釀製的酒水裏。
寒風淩冽,吹起衣裳與發絲,遮蓋了迦離那猙獰的麵孔。
酒香隨風四溢,引得那不惜千裏迢迢來送吃喝的九鳳連連吞口水。
九鳳將食物擱置迦離身邊,向著那壇酒張望了眼,心下不由暗歎,可惜啊可惜,不能喝。
這世間最美好的酒釀怕就是如此,且喝了還能一舉成神。
不過,一邊感歎的同時,又在責怪迦離,原以為真得是讓他看家,後來瞧見那瀛洲美麗環境,他也樂意的很,哪知卻是讓他不辭辛勞的當送飯工,這簡直是暴殄天物啊。
他好歹是一隻鳳凰啊。而且每日都要飛躍那麼長的路途,簡直快累得成狗。
可責怪歸責怪,他心中還是有感動,這個男人竟然可以為一個人做到如此。
“值得嗎?”九鳳收回視線,望向那輕撥琴弦的迦離,“你大可重新養個孩子,就像囡囡一樣。”
迦離微抬眸,透過淩亂的發絲望向九鳳,幽幽道:“值得。”
若是不值得,他就不會做,他從來不會做不值得事兒。
真得值得嗎?九鳳望著壇中遊離著的靈根,陷入沉思。這些日子裏,他從月神,從百花仙子,從千葉等人口中得知了許許多多的事兒,他以為若是這喚為青玉的女子也是喜歡酒神的,那是一件還算完美的事兒,反之……他真得替酒神不值。
“快些吃吧。不然又涼了,這可是我辛辛苦苦帶來的。”
迦離停下手中的動作,將琴挪到一邊,取出還帶著一絲溫度的飯菜,幽幽道:“謝謝。”
九鳳嚅動了下嘴巴,言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
從來都是很客氣。
迦離三兩下解決了這一日的食物,幽幽道:“你該回去了。”
九鳳撇撇嘴,這麼快就趕人了,他都還沒有看夠這兒美麗的白色世界,當然他也明白迦離的好心,他要是在這兒呆得久了,可就要飛不起來了。
“她還要多久才會醒來?都過了五百年了。”
迦離側首望向酒壇,唇角流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快了,很快她就會醒來。”
等得她醒來,這每一日都會變得分外的美麗。
至於阿玉的心,無論她向著誰,記起了什麼,他都不會去強求她,依舊由著她來,隻要能夠看著她開懷的笑就好。
隻要她時不時得會跑到他麵前撒嬌:迦大人……
那甜甜帶著依賴的喊聲還在耳邊響著。
九鳳輕歎,他真是夠佩服這男人,明明可以自己在瀛洲等,偏生不顧自己的身體要做得如此徹底,這愛啊,果然是世間最偉大的東西。
隻羨鴛鴦不羨仙,大抵說得便是如此。
九鳳離去後,空寂的極地,便安靜的隻剩下風聲和再度揚起的琴音,琴音如訴。
阿玉,我算的時光是五百年。如今到了,你為何還沒有醒來?
難道又讓我等上那麼多年嗎?
萬年,我不知道我還能夠等多少個萬年。
“迦大人?”一道清幽的聲音在寂寥的天地之始響起,琴音嘎然而止。
迦離猛地轉過頭望去,不見人,酒壇依舊還在。
看來是他心有所想,而產生的幻聽。他扯起唇角不由苦笑。
“迦大人?”聲音不息,“大人,小玉冷死了。”
這會子,他終於聽清楚了,不是幻聽,真是小玉的聲音。
可他還是有所懷疑的輕喚道:“阿玉?”
“我就知道是迦大人陪著小玉。”欣喜的聲音如玉珠落地清晰的傳入耳裏,“大人,讓你久等了。”
迦離唇角溢出溫柔的笑容,深邃的眸子裏浸滿柔情,他循著聲音望去,才發現青玉整個人都縮在酒壇子裏,浸泡在酒水中,身上不著一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