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 / 3)

胡令堂在水壩上找了塊相對平緩的地方,麵朝水庫,顫顫巍巍將兩根蠟燭點上,左右相隔一米左右,照亮一小片地。然後他蹲在地上,顫顫巍巍給紅繩子打結。因為天冷的緣故,他兩個肩膀不停地聳動,身子不停地來回擺,看著像喝醉酒了一樣蹲不穩,加上他的右手短了兩個指頭,所以打了半天愣是沒打上。

“要……要幫忙嗎?”

我凍得原地蹦了兩圈之後,蹲在他旁邊問道,胡令堂緩緩轉過身來,微弱的燭光映在他臉上。

我見他臉色煞白如同宣紙一般,刀疤此時反倒不顯得那麼搶眼了,眉毛花白已經結了層霜,凍得發紫的嘴唇不自主地哆嗦,用細若蚊蠅的聲音說道,“要……要……”

其實不僅是他,我也好不到哪裏去,於是哆哆嗦嗦伸出手,剛把紅繩接過來,不料,一陣風吹過,將那兩根蠟燭吹熄了。

我們兩人抱著肩膀蹲在地上,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咬著牙,誰都不肯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我問道,“非……非得今天……今天借嗎?”

胡令堂抱著腳,微微地搖了搖頭。

“要不,改……改天吧?”

“好……好……好主意!”

他這麼說,正中我下懷,其實從下麵跟上來,我壓根就沒打算幫他借兵,現在諸多事情未明,我哪能稀裏糊塗拿自己的命開玩笑,誰能說的準我就是他爹嘴中的機緣人,萬一不是呢。

其實胡令堂也是浪催的,你說現在都這樣了,你還硬挺著要借什麼兵。以他的性格推算,我估摸著可能是因為剛才吃了虧,臉上無光,因此想再露一手把麵子往回找找。

何苦來的!

這是我與胡令堂第一次聯手,也是最窩囊的一次,而且究其原因竟然是我們都覺得太過寒冷。多年後,每每回想此事,都暗歎可笑。

無話短說,我們各自回去,如何晾衣服睡覺擱下不提。

第二天,天蒙蒙亮,明叔就跑過來砸門,問亮子如何了,是不是要送醫院。

我雖然躺在床上,但幾乎沒睡著,腦子一直在思考亮子的魂魄可能去了哪裏,現在迷迷糊糊剛要入睡卻被明叔鬧醒了。

我開開門,一陣冷氣撲麵而來,隻見明叔站在門口正把手放在嘴邊哈氣,頭上戴著遮耳皮帽,鼻子凍得通紅,這倒沒什麼,令人疑惑不解的,是他那雙眼。眼泡腫著,烏黑一片,儼然一雙熊貓眼。

“明叔,昨個兒沒睡好?眼咋黑成這樣?”

明叔看了看我,幽幽說道,“還說我,你不是也一樣!”說著進了屋,來到亮子床前,喊了幾聲,見亮子不答應,轉頭又看看我,“俺家老二這次是怎麼了?以前也有昏迷不醒的時候,但過一夜睡一覺就好了,現在怎麼還不醒?”

我歎了口氣,安慰他說道,“明叔,你別著急,亮子現在走了魂兒,等他的魂兒回來自然就好了。”

我原以為明叔會吃驚,不相信,但事實上明叔顯得很鎮靜,“魂丟了?不是隻有小孩才會丟魂兒嗎,這麼大的人還能丟魂?”

明叔能這麼說,我的心算是落了一半,畢竟很多人是不願意接受丟魂這一說的。但我沒法回答他現在的問話,因為要是說開去,顯得更玄,他未必就會信了。

明叔見我不回答,嘀咕道,“難怪我和你嬸子昨天一夜都睡不好,心一直慌慌的,喘氣都不勻,總覺得不對勁。還有那幾口豬,嚎一夜,今天早上喂的時候,個個圍著食槽繞圈圈,最後竟把食槽拱翻了!氣得我挨個抽他們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