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2 / 2)

都說魔族寡情,又怎麼敵得過人心的善變?

東如君笑了起來,他笑起來的時候鳳眼上挑,一派風流,卻是和柳既明完全不同,“我剛蘇醒,招式難免還有些生疏,這下,你可是跑不掉了。”

柳既明一個側身,將在他身後不遠處的謝瑾瑜擋了個嚴嚴實實,冷聲道:“從未想逃。”

東如君斂了斂笑容,眼中精光一閃,不知是嗤笑還是其他,“你倒是有幾分骨氣。”

話音剛落,當的一聲傳來,謝瑾瑜甚至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就見柳既明抬手,千秋狠狠擋了一下,堪堪接下了一招。

“隻不過,有時候骨氣反而是個最可笑的東西。”

東如君每一招都狠戾非常,招招致命。他沒有專門的兵器,但是,他每一次揮手,魔氣都會縈繞在他的掌心,隨著他的招式幻化成為任何一種兵器。隻不過,這樣凝結成的實體時間十分短暫,一旦沒有成功,便要快速幻化成下一個。

他的戰鬥方式隨性而特別,沒有固定套路,因而會讓人防不勝防。然而,這樣的戰鬥方式也非常的不明智,因為消耗的魔氣實在太大,並不適合長時間戰鬥。

柳既明的劍招卻十分單調。再刻板的招式在他手中都被挽出了萬道流光,他亦是咄咄逼人,完全不留退路。

東如君打的有些不耐煩了。天知道,他有多麼厭煩這群人類修士,尤其是劍修,又橫又難纏。若不是眼前這個小子還有點魔族的強悍血氣,他早要直接捏死這個煩人的劍修了。

明明早就精疲力盡,也不知道是什麼還支撐著這小子依然在戰鬥,不死不休。

東如君冷哼道:“苟延殘喘。”

柳既明喘著粗氣,卻不敢有一絲的停歇,不斷催動著全身的靈氣支撐著劍光閃爍。

他退無可退。

身後,就是謝瑾瑜。

絲絲鮮血順著柳既明的唇角溢出,他感到一股淡淡的溫和之氣順著經脈緩緩的流淌至他的四肢。他隻微微側頭看了一眼,就看見謝瑾瑜雙手旋轉,幾根針在她掌中流轉,心下一個震動。

這個傻丫頭!

千秋在他的操控下懸空而起,柳既明飛快的結成了一個手印。正在努力的謝瑾瑜突而覺得自己的靈氣被阻斷,錯愕的抬頭,卻看見千秋的劍氣將她全身籠罩起來,同時,她腳下的土地受到催動,隆隆作響。

“什麼情況?!”謝瑾瑜看著柳既明的動作,大驚失色,驚叫道:“師叔!師叔你在做什麼!?”

她一抬手就被冷冽的劍氣侵蝕,接觸的掌心離開被割開了一條鮮紅的血印。謝瑾瑜卻是什麼也不顧了,她狠狠撲上去,大叫道:“柳既明!柳既明你這樣算什麼?你放我出去——”

東如君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有些玩味的笑道:“你倒是個癡情的。”

地麵四方的土壤緩緩的向上隆起,而謝瑾瑜所站的那塊地麵則隨之慢慢下陷,千秋的劍氣越來越薄弱,謝瑾瑜的雙手血肉模糊。

至始至終,柳既明都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

邪魔妖崇,當百戰不殆。

這句話,柳既明一日也不敢忘。

今日既然遇上了,無論結局如何,他都從未想過要退縮過。既然從來不曾想要退縮,是生是死倒沒有那麼重要了。隻是……他終究不是孤身一人,隻願自己能夠牽製住東如君,為謝瑾瑜留一線生機。

謝瑾瑜撕心裂肺:“你這樣算什麼……柳既明你混蛋!你……你……”

她大罵著尖叫著,卻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怨恨著自己。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就站在柳師叔的身邊?為什麼不能和他一起戰鬥?!為什麼!明明說好了的,無論是上藥還是針療,需要什麼她都會在的……

謝瑾瑜後悔了,她第一次後悔當年的自己為什麼沒有選擇聞玉峰。

土壤漸漸埋沒了柳既明的身影,四四方方的將謝瑾瑜困在其中,切斷了她和外界所有的聯係。

這是柳既明能夠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將那個人好好護著,到最後一刻。

他迎上東如君,即便靈力耗損嚴重,絲毫不顯退縮,背仍然挺直著,“我亦當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