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怔疑惑道:“什麼事?”
我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想了想說道:“我們第一次見是在煙波江那次吧?”
他啞然失笑,點點頭道:“是。”
“你是因為九方石才去那裏的麼?”
方清闕沉思片刻,點點頭算承認了。
“第二次是黑水灣,那次是因為什麼?也是九方石麼?”
方清闕搖搖頭:“不是為了九方石,卻也與它相關,白雲鎮乃時空要塞,一直以來都有鯤鯨鎮守在那裏。”
“我隻聽過鯤鵬,聽說可以飛,鯤鯨是個什麼東西?”
“鯤和鯨結合的產物。”方清闕繼續說道,“鯤鯨性情溫和,但突然卻感受到它有些不穩定,我是為此才趕過去的,卻遇到你和東雲,不僅如此,還意外的收獲了一塊九方石。”
“意外?”
“其實也不算意外,”方清闕解釋道,“九方石之間是有感應的,所以我早就發覺白雲鎮附近有一顆九方石,第一次是在煙波江附近,但後來並沒有任何收獲,後來我又發覺在黑水灣附近有些異動,但也隻是隱隱的有這樣一個感覺,並沒想到真的能夠找到。”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一直以為我與方清闕的相遇是偶然,亦或是命運使然,我雖然並不是命運的信徒,卻也常常被命運引誘,畢竟,“命運”二字總是能讓我得到安寧。
比如,當我得知要獨自一人來找師父的時候,我原本是不忿的,但當我告訴自己是“命當如此”的時候,內心便得到些許安慰;當我包裹錢財被人洗劫一空的時候,我難過的幾乎要哭出來,但當我告訴自己是“命當如此”的時候,內心便得到些許寧靜;每當我最失落最絕望的時候,我便會以“命當如此”來安慰自己,所以理所當然的,當我一次又一次與方清闕偶遇的時候,我也覺得是命運的安排,如果這是命運對我的饋贈,我為什麼要放手。我愈想愈念便愈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可是現在,我終於懂了,這不是命運,也不是饋贈,是九方石,一切都是因為九方石。
車子終於出了京畿,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天色被雲彩分成了兩半,往西是桔黃色的夕陽,往東是低低的積雲,看樣子,又要下雪了。
這讓我想起白樂天的詩,“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京城的冬天一向幹燥苦寒,這兩日卻頻繁的下雪,倒也是奇了,想來這樣的天氣,躲在屋子裏與三兩知己小酌兩杯,吟兩首酸詩,倒也愜意。
隻可惜我跟方清闕是無福消受了,方清闕說,原沒想著立刻出發,隻是我執意如此,如今倘若不加緊行程,隻怕要錯過宿頭,故而也不敢多耽擱,隻是路過一個簡陋的鄉野茶鋪時補充了些路上吃的幹糧,便又匆匆上路。
終於在大雪降臨之前,我們順利到達了驛站。確切說,風雪剛起,我們就踏進了驛站大門,那小二罵罵咧咧地打開門,大風攜卷著鵝毛似的雪花滾進屋子,方清闕並不理會他,掏出一錠銀子,那小二便閉嘴了,忙前跑後地給我們張羅住處,很快便收拾妥當了。
我跟方清闕麵對麵坐著,無心入睡,方清闕無頭蒼蠅似的轉了幾圈,無奈道:“白花了銀子,到頭來竟是這樣。”
我看看他,也頗為無奈:“誰叫你扯謊,人家一聽是兄妹,房間又緊張,還不就安排一間算了。”
“我說夫妻就不是同一間了?”
“誰稀罕跟你當夫妻。”想來既然是同行,不是兄妹便是夫妻,這樣想來還不如當兄妹,隻不過那小二的言語神情,著實讓人生氣,但是低頭看看自己一望無際的胸口,又覺得也算情有可原。
眼看方清闕鞋子一脫倒在床上,大驚失色:“你等等!你睡這,我睡哪?”
方清闕氣定神閑地看看我,指指地板說道:“你睡這兒吧,我年紀大了。”
靜靜地站了一會兒,隻好撇撇嘴,“哦”一聲把鋪蓋被褥攤在地上,大概是太累了,躺下沒多久,我就失去了知覺。
睡到半夜突然沒有征兆地醒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從地上挪到了床上,想來想去也隻有他會這麼做了,可是他人呢?怎麼不見了?
上廁所?不會吧。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我翻身下床,披上外套就衝出門去。寂靜的雪夜,呼嘯的北風夾雜著雪花撲到我的頭上臉上,腳下發出苦澀的沙沙聲,我有些喪氣,雖然這都是意料之中的,但還是會有一點失望。
“你在這幹什麼?”
我下了一跳,回頭見到竟然是方清闕,瞬間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