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回事?”那官差問道。
我驚訝地說不出話,連連搖頭。
“她說謊!我看的清楚,芳雲也看見了!”那個叫芳雲的丫頭點點頭。
“你昨天有沒有來過?”
“有。”
“有沒有跟死者爭吵?”
“有,但是……”
那官差如連珠炮般發問,並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她有沒有打你?”
“有。”
“你有沒有殺她?”
“沒有!我沒有殺人!”
方清闕忍不住開口道:“這位官爺,這其中恐怕有些誤會。”
“我問她,沒有問你。”
“你既然沒有殺人,何來‘害死她’之說?”
“我……”我有些猶豫,到底該不該把蘇崎和阮明枝的事情說出來,考慮片刻終於決定隱藏這件事,隻說道,“我昨天說了過分的話,以為阮婆婆是因此自殺的。”
“什麼話?”
“我說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她有嗎?”
“我不知道,我猜的。”我抬頭對那官差說道,“我胡說八道的,就是因為我胡說八道所以擔心她會一怒之下尋死,我沒有殺人!”
“如果她不是心虛,怎麼會惱羞成怒?會不會是有什麼人,殺了她而這個人你恰好認識或者見過?”官差依舊不依不饒,我想他大約覺得從我這裏可以問出線索,這本也是正常的,但我卻不能將阮婆婆與蘇崎的事說出來,即便不是為了方清闕,即便隻是為了維護阮婆婆的顏麵。
我直起身,直視那官差的眼睛回答道:“官爺,她為什麼發怒你要問她自己,至於調查誰殺的他,是你的事。”
“有道理。”那官差的眼神依舊沒有溫度,也看不出情緒,他默默轉過身繼續檢查阮婆婆的屍體,再也沒有理會我,就好像我根本不存在。
方清闕拍拍我的肩膀,用口型說:“走。”我跟上方清闕,倒也沒有被人阻攔。
走在路上,我難免情緒低落,一則是為了阮婆婆的死,一則是為了對蘇崎的承諾,此事遲早會被蘇崎知道,阮明枝死了,那麼蘇崎出山的事也就泡湯了,想到這忍不住歎口氣。
“這件事勢必要查出究竟。”
“嗯,一定要找到那個凶手!阮婆婆那麼好的人,是誰會殺她!”
“不僅如此,我們剛找到阮明枝,她就死了,你不覺得太過巧合嗎?”
“巧合?”我眨眨眼,“你是說阮婆婆還是因為我們才死的嗎?”
方清闕稍稍沉默,也有些沮喪:“大概吧,不過我也隻是猜測,查過才知道,不管怎麼樣,不能讓她白死不是嗎?”
我點點頭,恍然問道:“那我們要怎麼查呢?”
“不急,現在還不是時候,天黑了再說。”
夜半三更,子時剛過,我跟著方清闕稍稍潛伏在衙門外的枯草裏,原就是臘月,又是深夜,幾乎凍得我喪失知覺。
“冷嗎?”
“還好。”
“手這麼冷,告訴你別來。”
“我必須來!”
一時激動聲音大了些,險些驚動門口的守衛,守衛搜尋了一圈毫無收獲,終於放棄了。又過了一會兒,守衛發現無事發生,放下了警覺,此時我才跟方清闕悄悄活動。
“方清闕,咱們這是要幹嘛?”
我們停在一個小房子前,方清闕看我一眼說道:“還用問嗎,調查命案當然從驗屍開始。”
“驗屍!現在嗎?”
“不然呢,你大驚小怪的幹什麼?”
“大半夜驗屍,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人死如燈滅。”
“怎麼可能!你作為一個整天見鬼的人這樣信口開河不會慚愧嗎?”
“就是因為經常見所以才知道沒什麼可怕,再說裏麵是阮婆婆你怕什麼?”方清闕雲淡風輕地說道,邊說著已經把門打開了。
“可是……”我想說,可是裏麵不是隻有阮婆婆一個人,但是門打開的瞬間,一陣陰風吹過,要不然還是跟著方清闕好了,總比獨自守在停屍房外麵感覺好多了。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我默默念叨著走進停屍房。
方清闕沒說話,隻是不鹹不淡地看了我一眼,我突然有所頓悟,我是不是不該當著一個道士的麵念佛號?
之前見阮婆婆的屍體隔著很多人,直到現在我這才有機會近距離的觀察阮婆婆的屍體,隻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轉過頭去。
“告訴你不要來。”
“告訴過你我是一定要來的!”
方清闕看我一眼,伸手扶住阮婆婆的頭部,稍一用力,脖子的傷口掙開了,斷了一半的脖子向一邊歪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