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的,師父。”伴君如伴虎,這個道理,施南鉞從未忘記。

柏蘇看了看他,又安慰道:“鉞兒,你不要太擔心,小瑾他吉人天相,會平安無事的。”

施南鉞點頭道:“嗯,我知道。”

他相信他的小秀才,一定會挺過去,醒來的。

看施南鉞完全平靜了下來,柏蘇終於放下了心,他理了理衣擺,站起身道:“我們回屋吧,這會兒,禦醫們應該診斷完了。”

施南鉞也站了起來。

一回到屋裏,施南鉞就徑直朝著正在商討藥方的三名禦醫走去,他問其中一人道:“林禦醫,小瑾的病情如何了?”

“沈公子他……”林禦醫皺著眉,遲疑了許久,也沒有將話接下。

見狀,施南鉞一顆心沉了下去,他臉色難看地又問了一次:“林禦醫,究竟如何了?”

林禦醫看了他一眼,又斟酌了一會兒,遲疑道:“沈公子的病情十分嚴重,且因為他的身子底子太弱,無法用重藥,隻能用溫和的方子祛熱,方才我們看了先前替沈公子診治的那位大夫所開得藥方,並無不足之處,我們三人思來想去,也沒想出有什麼可以再添加的藥材了……”

輕歎了一聲,林禦醫接著說道:“我們三人方才已經替沈公子施了針,隻是,能否有用,就要看沈公子自己的造化了,倘若在明早之前,他的熱症能夠下去,人也能夠醒來,那麼便是救回來了,倘若無法退熱,就……”

施南鉞雙目赤紅,他閉了閉眼,好半晌才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低聲道:“我知道了,煩請三位禦醫再仔細思考一下是否有其他方法……”

林禦醫躬了躬身,作揖道:“將軍放心,這是我等應該做的。”說罷,他便又和另外兩名禦醫繼續商討起來。

走到床前,施南鉞在床邊坐下,他伸出手輕撫著沈奕瑾的眉眼,稍時,又俯下身,輕輕吻了吻沈奕瑾的臉頰,語氣溫柔,輕聲道:“小瑾,我回來了,所以,你快點醒來吧,別讓我擔心了……”

柏蘇站在施南鉞的身後,看著他絲毫不顧禦醫在場仍是和沈奕瑾親昵的模樣,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也罷,索性他們二人的關係,也無法隱瞞太久的,被發現,便被發現吧,他信施南鉞一定能夠處理好來的。

之後,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轉瞬之間就到了掌燈時候。

施南鉞依舊坐在床邊,握著沈奕瑾的手不停地和他說話,盡管他的聲音很低,但由於臥房裏實在太過安靜了,仍是能夠聽得清楚。

三名禦醫早已不再驚訝,此時正眼觀鼻、鼻觀心,心無旁騖地斟酌藥方,一次次地把藥材添上又劃掉。

戌時一刻,楊伯送了晚膳進來。

放下托盤裏的飯菜,他抬眸看了看施南鉞,輕聲勸道:“將軍,先用晚膳吧,封將軍說您今日一整日都沒有用膳。”

封白下午來看過沈奕瑾,但很快又出去了,他去了宮裏,彙報此次的案件進展。

施南鉞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仍是一動不動地坐在床沿,目光始終落在沈奕瑾身上,注視著他,沒有移動分毫。

楊伯看了,不由歎了一口氣,轉頭去看坐在一旁的柏蘇:“主子,您……”

打斷他的話,柏蘇道:“楊伯,你先下去吧。”

楊伯遲疑了一會兒,又看了看施南鉞,明白自己留下也無用,於是便應了一聲,然後退了出去。

楊伯走後,柏蘇便站了起來,他走到施南鉞身旁,拍了拍施南鉞的肩膀,勸道:“鉞兒,你先去用晚膳吧,今夜還有得熬,你自己不能倒下。”

施南鉞聞言,沉默了片刻,終於鬆開了沈奕瑾的手,跟柏蘇來到桌子麵前,開始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