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刑司這廂, 還真如董浩然所言, 有人來喊宛瑤去毓慶宮了, 來人不是旁人, 正正是豌豆與綠豆的師傅, 鄂羅哩。
鄂羅哩等了好半晌, 也沒等著綠豆回去報信, 又見顒琰一直陰沉著臉,隨時要爆發,幹脆一抬腳, 親自往慎刑司來了。
慎刑司的殿門關的死死的,鄂羅哩就生了不好的預感,綠豆這麼長時間沒回去報信, 說不得宛瑤格格已經出氣多, 進氣少的,太醫無力回天了。
鄂羅哩抱著這樣的心情, 哆嗦著腳, 走了進去, 殿門開了, 都有點不敢伸腳, 結果他還沒邁進去呢, 就見綠豆撲了出來:“師傅,您來了,宛瑤小主沒死。”
綠豆就差搖著尾巴, 求表揚了。
鄂羅哩這顆心忽上忽下的, 聽說宛瑤沒死,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可隨後又提了起來,沒死是好的,可若是被打得皮開肉綻,隻剩下一口氣,那還不如死了的好,免得皇上回頭瞧見了難受,反過來再難為他。
“鄂公公怎麼來了?”宛瑤瞧見鄂羅哩,立馬從炕上出溜下來,套好了自己的花盆底,老老實實的站著。
宛瑤可沒忘記,她是因為被懷疑害了凝碧,才被貴妃發配到這兒來的,這都過來兩三個時辰了,一鞭子沒挨不說,還吃的肚子滾圓,別的不說,炕幾上的烤紅薯皮和栗子皮,多的堆成了山,藏都藏不起來。
鄂羅哩眯縫著眼,瞧了一眼宛瑤,哎呦喂,這都穿的什麼啊?跟剛從深山老林裏頭出來是的,再瞧這臉上,東一條西一條的炭灰,跟從灶膛裏爬出來的一個樣。
“宛瑤小主,您這是……”
鄂羅哩還沒問出來,就被宛瑤給打斷了,嬉皮笑臉的替兩個嬤嬤遮掩,人家是幫她,不能反過來害了人家,因而又抹了一下嘴,把嘴皮子上的栗子皮抹下去,說道:“我這不是想臨死前做個飽死鬼嗎?鄂公公怎麼來這兒了?”
鄂羅哩上下瞧了眼,發現宛瑤除了穿的和臉上有些不大對,但仔細瞧瞧,是半點沒傷著的,身邊的兩個嬤嬤,也眼巴巴的瞧著,等著鄂羅哩答話。
鄂羅哩清了清嗓子說道:“也沒什麼,就是來請宛瑤小主去毓慶宮的,皇上說了,現在就要親閱,給各位秀女看封。”
宛瑤一激動,踩著花盆底就跳了一下,眉眼彎彎的,露出兩排小白牙道:“那可好了。”
顒琰這就要親選,撂了牌子,她扭身就往宮門口去,管它什麼凝碧,纖恩的,她都不是待選秀女了,貴妃對她也沒那麼大的恨意,不會追著她出宮去。
宛瑤扭身,咧嘴拜謝兩個嬤嬤:“哎呦,你們二位可是我的福星,等我出宮去,就讓我阿瑪接兩位嬤嬤出宮去,尋兩個小丫頭伺候著,讓兩位頤養天年。”
宛瑤高興的有些犯迷糊,根本就沒聽見鄂羅哩口中的為各位秀女封賞,壓根就沒有撂牌子那一說。
因為什麼啊?
因為隻選出了六位秀女來啊,太上皇今個兒還說,這人太少了,不像話,還要來年開春了,再從各大府邸裏直接挑了人呢。
宛瑤根本不知道,自己因為太上皇一句話,已經成了後宮裏頭的一隻胖金絲雀,根本飛不出去了,還樂嗬嗬的,想要快著些去毓慶宮呢。
鄂羅哩也沒戳破,覺得這樣的事情,還是由皇上親口來說,讓宛瑤小主高興高興才好,畢竟好不樣兒的,被送來慎刑司,那是委屈極了。
宛瑤抬腳就要往外走,卻突然間頓住了腳,扭身看向身側的鄂羅哩說道:“公公能不能等我一下?”
鄂羅哩上下打量了宛瑤一眼,這跟要飯花子一般的模樣,的確是要收拾收拾,這儀容不整,也是對皇上不敬了,不過皇上現在不在乎這個,皇上現在就在乎,宛瑤小主好不好,還活著沒有,因而……等不了宛瑤小主沐浴更衣的耽擱兩個時辰。
“小主放心,您不用沐浴更衣,還是先去見了皇上,再說其他的吧。”鄂羅哩笑眯眯的說道。
宛瑤不悅的扁了扁嘴,到底沒敢瞪鄂羅哩,鄂羅哩這貨不就是說她怎麼都要被刷下來,用不著浪費宮裏的東西嗎?
真是的!
“我不是要沐浴更衣,我是想著,我都到慎刑司這麼半天了,還沒上刑,有點說不過去,到了皇上麵前,怕也不好交代,要不這樣吧,讓嬤嬤甩我一鞭子吧,我認了。”
宛瑤說著,把身子一轉,留給兩個嬤嬤一個後背,反正都裹成球了,一鞭子下去,隻能瞧見棉花裂開,打不著她,多少意思意思,免得給人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