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太上皇眯著眼睛, 看著坐在顒琰下首的宛瑤, 宛瑤這會兒穿著一件桃粉色的旗裝, 外麵套了件白狐毛的坎肩, 小兩把頭上簪著一對兒兔毛墜子, 遠遠一瞧, 倒跟才出窩的兔子似的。
這麼大個兒肥兔子, 倒是新鮮,要是圍獵的時候撞見,倒是好瞄準頭。
婉太妃早就瞧見宛瑤了, 隻是劉墉一進來就告狀,她反擊都來不及,她沒想到自己的族親來京城了, 還打著她的旗號, 在京城裏頭橫行霸道,這會兒見太上皇轉移了注意力, 巴不得的說道:“回太上皇的話, 這位就是皇上的新寵純嬪。”
顒琰捕捉到了婉太妃眼底的精光, 宛瑤是才“小產”的身子, 就出現在了這裏, 而且翊坤宮發生的事情, 不過一碗米酒,說出來沒理,再加上宛瑤在儲秀宮“侍寢”這檔子事, 苗頭一旦落到宛瑤身上, 今個兒這事即便成了,宛瑤也得脫層皮。
宛瑤才站起身來,要給太上皇行禮,就被顒琰抬手擋住了,神色冷峻的說道:“皇阿瑪,純嬪是兒臣宣來的,來給她一個交代,也給後宮中人提個醒,兒臣雖然沒親政,卻也是大清朝的皇上!”
顒琰通身蘊著寒氣,掃了一眼婉太妃說道:“那幾個侍衛,兒臣就不說了,不過幾個奴才,沒得讓朕給個交代,朕能親手了結了他們的命,那是他們的造化。
伊爾根覺羅氏身為外命婦竟敢私闖禁宮,兒臣的妃嬪被外命婦欺辱,就是欺辱兒臣,富察氏德麟本應該承繼福康安的爵位,兒臣認為,富察氏一族恃寵生嬌,這異姓王的爵位,不給也罷,隻看在福康安為大清立下汗馬功勞的份上,保留德麟貝勒身份,鋝奪伊爾根覺羅氏誥命,從今往後不得入宮。
至於婉太妃的事情,既然是皇阿瑪的妃嬪,兒臣不予置評,皇阿瑪自有論斷,兒臣不打擾皇阿瑪處事,先行回宮去了。”
顒琰說了三句話,拽起宛瑤就走,半點不帶耽擱的,宛瑤先前就後悔,被婉太妃灌醉了,沒瞧見顒琰劍挑侍衛的英武模樣,這會兒見著顒琰在太上皇麵前慷慨陳詞,心裏跟揣了個兔子似的,激動的不得了。
“皇上您好厲害。”宛瑤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晶亮的眸子裏沁滿了崇拜,快溢出來了,本來宛瑤還想著,憑著自己這口小白牙,與婉太妃大戰三百回合呢,哪知道顒琰三句話,把事情解決了。
顒琰本來還想埋怨宛瑤,這個時候來添的什麼亂,但見到宛瑤這崇拜的小眼神,覺著這般也不錯,要不然這番英明神武,沒了觀眾,倒也無趣的很。
太上皇看著顒琰的背影,好半晌沒緩過神來,婉太妃見狀,眼眸一轉,張口說道:“太上皇,皇上這是大不敬,竟然越過您,處置了郡王府,您的顏麵何在?”
“婉妃。”太上皇的聲音陰沉了下來:“你知道朕為何單單留你在寧壽宮伺候?”
劉墉一聽這話,慢悠悠的從地上爬起來,行了告退禮,無聲無息的走了出去,顒琰正在外頭廊下站著,宛瑤掂著腳尖給顒琰係鬥篷,花盆底不穩當,圓滾滾的身子一搖一搖的,踮腳的時間長了,就往顒琰身上撲,跟個福娃娃似的。
劉墉斟酌一二,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上前行了一禮說道:“太上皇比老臣年長八歲,這般老當益壯,實在是天下百姓之福,老臣這些年都覺得身子骨不成了,一陣糊塗,一陣清醒的,糊塗的時候,身邊人說什麼就是什麼,真真是大不如前了,人老嘍。”
劉墉說完,拍拍屁股背著手走了,顒琰若有所思,回身看了眼,見胡世傑在殿門口守著,見他回身看過去,笑眯眯的跟個笑麵佛一般。
暖轎過來,顒琰上了前頭一個,順手將宛瑤辛辛苦苦係上的鬥篷解了下來,摩挲著指尖的翠玉扳指半晌,撩開轎簾,與鄂羅哩說道:“去打聽下,現在給皇阿瑪診脈的,是哪個太醫?”
鄂羅哩慎重的點了點頭,親自去了。
顒琰又沉思了片刻,在下暖轎之前,將鬥篷重新係好,照著宛瑤先前的樣子,打了個特別娘的蝴蝶結。
下了暖轎,宛瑤一眼看過來,果然笑得眉眼彎彎的,嘴快咧到耳朵根兒了。
“你先回翊坤宮,科爾沁草原來了些人,朕還要去瞧瞧,晚些時候再來。”顒琰好脾氣的哄了宛瑤進去,衝著迎出來的綠豆幾人,瞪了一眼:“好好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