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瑤一臉懵懂, 抱著錦被角, 露出一個圓潤白皙的香肩, 上麵有個紅彤彤的印記, 似乎在向眾人炫耀, 剛剛發生了什麼。
顒琰穿著明黃盤龍寢衣, 坐在羅漢榻上, 猛灌涼水,好容易氣息才平穩下來,看著撲啦啦跪了一地的四人, 問道:“花嬤嬤,你剛剛說的什麼?”
花嬤嬤臉上都笑開了花,打進了暖閣, 麵皮上的褶子就沒展開過:“老奴說, 娘娘懷上了,嗜睡, 不愛用以往的肉食, 想吃天橋的冰糖葫蘆, 再沒有更真的了。”
顒琰掃了宛瑤一眼, 用眼神上上下下的示意, 讓宛瑤把半露香肩給遮掩了去, 奈何宛瑤此刻已經傻了眼,話都聽不見了,哪兒還能看得見什麼眼神?
顒琰無可奈何, 隻能裝作沒瞧見, 反正他沒瞧見,旁人就不能瞧見。
顒琰輕咳了一聲,一本正經的說道:“純嬪上次月事至今,剛剛一月餘吧?”翊坤宮連個懂醫術的都沒有,一張口就是懷孕了,怕是太醫院的太醫,這個時候也不能確診,讓他知道這兩個嬤嬤哐他,他立馬把她們兩個五馬分屍了喂狗!
容嬤嬤快感動哭了,看了眼床榻上不爭氣的主子,忙磕頭道:“皇上有心,純嬪娘娘上回月事至今三十六日,日子雖短,但老奴與花嬤嬤是經年的老人了,這點兒事,不會看錯的。”
顒琰每日要應付的事情極多,前朝那麼多的人虎視眈眈的盯著他,他哪裏能記得住誰的月事是什麼日子?奈何宛瑤上回的月事實在太慘絕人寰,太讓人印象深刻了。
顒琰還是不大相信,畢竟容嬤嬤與花嬤嬤都沒有生養過,狐疑的盯著兩人瞧,心裏琢磨著,他是不是被人仙人跳了?怎麼那麼趕巧,先是讓人血脈噴張的畫軸,再是粉雕玉琢可口的宛瑤,一切水到渠成,他都扒扯幹淨了,結果……結果跟這灌涼水!
但這個時候,也不好去請太醫,日子太短,宮裏的太醫個個都是人精,不是實打實的,他們隻會繞彎子,便是如嬪那,要不是如嬪隻侍寢一回,又有太上皇不錯眼的盯著,也不會在四十幾日就確診。
花嬤嬤眼珠子一轉,就明白了顒琰的疑惑,伸出兩指,高高舉著道:“舉頭三尺有神明,老奴用腦袋擔保,純嬪娘娘一定是有孕了。”
顒琰橫了花嬤嬤一眼,他要花嬤嬤的腦袋做什麼,當球踢嗎?
“日子尚淺,要過上一陣子才能請太醫確診,這幾日,小心看顧著,若是純嬪有事,朕斬你們的九族……”
顒琰話沒說完,就被容嬤嬤沒規矩的打斷了:“皇上,當著胎兒可不好說這些活啊死啊的,不吉利……”
顒琰愣是硬生生的閉了嘴,再瞧宛瑤……嘿!這種時候,她竟然抱著錦被睡著了?!
顒琰哀怨的看了宛瑤一眼,這下實打實的相信,宛瑤是有孕了。
“你們幾個,都跟朕出來。”綠豆機靈的服侍顒琰更衣,等顒琰在明間坐下的時候,才掌燈時分,這麼鬧了一出,晚膳都沒得吃了。
“今個兒說的貴妃的事兒,是怎麼回事?”顒琰來翊坤宮,原是想要問這事兒的,可一進來,就被宛瑤各種花花綠綠的畫卷迷了眼,根本沒機會問。
花嬤嬤,容嬤嬤對視一眼,兩人一前一後的將事情說了個清楚明白,沒有半點添油加醋,連帶著瑞汐的事情也說了,花嬤嬤斟酌一二,連大阿哥的事情也帶出來了。
也不是為著幫賢妃,而是有大阿哥的事情在前,給皇上提個醒,這宮裏頭能懷上的妃嬪倒是不老少,但是能平平安安生下來,生下來之後,又平平安安活下來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顒琰麵色陰沉如水,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敲擊著楠木小幾,發出“叩叩”的聲響,翊坤宮內,一時靜謐的很,良久,顒琰方才張口:“純嬪有孕的事兒,暫且不要說,按日子診平安脈便是,就上回給純嬪診斷‘小產’的那個太醫,朕會跟太醫院吩咐下去,便是信貴人,景貴人,也不許告訴。”
花嬤嬤有些為難,她們倒是能管得住嘴,可她們不能封住宛瑤的嘴啊。
顒琰不用花嬤嬤提,就想到這一點了,揉了揉突突的太陽穴道:“跟純嬪說,讓她老老實實的過了頭三個月,朕許她額娘入宮來探她,若是鬧出一丁點兒事兒來,這輩子她都別想見沈佳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