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溫煦直到她向來好滿足,卻沒想到一個火盆就讓她高興成這個樣子。
“我真的知道錯了,大俠,別動不動不理我。在京城好歹我還認識幾個人,在這裏,我隻跟你一個人熟悉,你一不跟我說話我就覺得人生了然無趣。”
含笑抬著頭,很是認真地跟溫煦說著。
像是被蠱惑了般,溫煦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捏捏她的臉頰,像當初在蘇家她故意捏自己一樣,“知道錯了嗎?”
含笑歎氣,“我不該看春宮圖,也不該在知道是春宮圖以後......還仔細研究了下可行性。”
算了,跟她這種蠢人計較什麼。
“你還做錯了一件事,如果你需要錢可以跟我說,不要隨便出去典當東西,如果被人發現你還活著,後果不堪設想。”
含笑很乖順地點頭,“我沒有把那塊玉當了,那天我看到玉上有題字'凰兮凰兮從我棲'。我想那塊玉璧應該是送給心上人的,溫大傻就這樣隨隨便便給了我,我可不能隨隨便便給拿去當了。”
要當也要找家出價高一點的當鋪才能成交。
“也許他不是隨隨便便呢?”
凰璧本是蘇若錦的陪嫁之物,內含一汪朱砂內膽,透過光看如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幼時他喜歡這個東西,蘇若錦也就給他了,這麼多年他一直收在身上,那天也是鬼迷心竅了就這樣隨隨隨便丟給了含笑。
“除非你是他,不然你怎麼知道他不是隨隨便便?”
猜疑也好,探詢也罷,溫煦都習慣了。
含笑,你不需要這樣,無論溫煦還是大郎,我都是我。你如此執著,我卻是有點看不懂了。秦子木與你,是什麼?溫大傻是什麼?我又是什麼?
“你都已經不是蘇家三小姐了,還那麼在意他做什麼?有這點時間,你不如去找找你小師父的消息。”
含笑找了個小凳子坐下來,火光把她臉烤得紅彤彤的,“你以為我不想嗎,西北王府我是肯定進不去的,除了這裏,我實在不知道還可以去哪裏找到蛛絲馬跡。”
說著說著含笑就靠到了溫煦的腿上,這是她在雲霧山養成的一個習慣。子木捧一本書讀給她聽,她慢慢地聽著看著,就會產生困意,然後像一隻小貓似的慢慢蜷起來,靠到子木身上,慢慢地進入夢鄉。
他們互相照顧,無憂無慮。
這份祥和不應該被人打破的。
“我不能幫你。”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忙,你們在下一盤很大的棋,我是其中關鍵卻被所有人蒙蔽。有的時候,我都在懷疑,為什麼我要到這個世界來,來看著那麼多的人欺騙我,把我耍得團團轉。無論師公,父親,母親,二姐,林麒......我都是真心實意地想當好好徒孫,好女兒,好妹妹......不過還好,既然死過一次了我也就不在意了,你知道我現在在意什麼嗎?”
含笑抬著頭,眼裏點點細碎的光芒閃爍。
“讓我想想,總不會,是我吧?”
“大俠,給我靠一會,我很快就好了。”
含笑繼續把頭靠在他的腿上,許久沒有出聲。
溫煦悄悄低下頭去看,原來她已經睡著了。
溫煦粗大的手掌撫過她披散在肩上的長發,觸感冰涼,像一匹上好的絲綢。
“無論別人想做什麼,你都不要知道,那跟你沒有關係。”
蘇婉柔早已被蘇家人害死,你不必為她承擔任何東西。
溫煦把含笑抱起放到床上,誰知剛一鬆手含笑就醒了,一雙湛亮的眸子半開半合地看著他。“床上好冷好冷。”
她似乎是不滿意溫煦總是想把她丟到冷冰冰的床上的意圖,哪怕困得七葷八素地還是下意識地抓住了唯一的熱源。
“你拉著我幹什麼?放手。”被含笑抓住還蹭來蹭去的,溫煦一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這樣被人一推,含笑可算是清醒過來。她看著溫煦去把炭火盆搬到了床邊,舉著被子烘得寒氣去了大半才蓋到含笑身上。
怎麼會有那麼好的大俠呢。
“大俠,別跟趙大夫擠了,”她捏著被角跟溫煦說,“兩層被子太重,有你幫我暖被窩,炭火盆什麼的我也不需要了。”
“你不要就不要吧。”
“除了子木和師公,你是第一個對我那麼好的人呢。”含笑隻露出兩隻眼睛看著溫煦。
你可知道,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應該對你好的人。“我對你不算好。”
“已經不錯了,起碼,我還活著。”
這樣的話讓溫煦心裏泛起了絲絲苦意,如果雲霧山上的寧靜未被打破,她應該是被溫柔善良的小師父百般遷就著,過著雖然清苦卻似閑雲野鶴一般的日子,而如今,她對生活什麼要求都沒有了,隻要活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