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棕色珠簾中,
隱約可見兩個宮女扇著一麵碩大的扇子,一位略顯肥胖的身影坐在宮女中間的椅子上,手中把玩著什麼,麵對陸羽,可能是在觀察,亦可能是在閉目養神。
此刻,
陸羽靜靜的站在珠簾之外,兩側候著兩名太監,眼神看著陸羽,就像是在看押一位犯人一般,這讓他非常別扭,但還是努力擺出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
他已經站在這裏快有一炷香的時間了,
裏麵那個老太婆隻在最陸羽初進來的時候淡淡的問候了一句,什麼話也不說,就這麼把他晾在了這裏;也不知是什麼意思。
少頃,
就在陸羽以為珠簾後麵的人已經睡著了的時候,一聲平和但又威嚴的蒼老女聲突然從中響起:
“你說你叫董樂?”
“對。”
秉著少說話不露破綻的原則,陸羽回答的很簡練。
董太後又問:“你父親什麼,爺爺叫什麼?”陸羽回答:“家父董正,祖父董飛。”
“那你奶奶本名叫什麼?”
“我祖母本名羅憂。”
董太後勃然大怒:“你說謊,我弟妹明明叫劉鳳,怎麼會是羅憂!來人呐,把這個假冒我侄孫的賤民拖出去,交由刑罰宮處置!”
“是!”
兩側太監目露凶光,一下子就把陸羽擒了住!
掙脫了幾下,沒有掙脫開,
陸羽大叫道:“我沒有說謊,我祖母就是叫羅憂,劉鳳是誰我根本就沒有聽說過!”
他不認為太平道提供的信息會出差錯,所以這董太後一定是在試探自己!
果然,
見兩個太監都已經把陸羽拉扯到了門口,但還是堅持自己口中的話;珠簾內的董太後終於再次開口了:“且慢,把他鬆開。”
“是。”
兩個太監沒有絲毫異議,立即放開了緊固陸羽胳膊的雙手,退到兩側。
活動了一下被緊固的發酸的手肘,陸羽隨即走到自己剛才所站立之地。
見他被鬆開後竟然不發一言,珠簾後的董太後不由問道:“你就不問問我為何放過你?”
陸羽回答:“我為何要問。”
可能是陸羽的話把她給噎住了,董太後沉默了半天,才再次開口:“你說你來投奔哀家,但你自從進入哀家的寢宮,就一句問候長輩的話也不說,這是何故?”
陸羽嗬嗬一笑:“您也同樣沒有像對待晚輩一樣的對待我,不是嗎?”
他話中的意思很簡單,你還沒有認我,我為什麼要認你呢?
這不由讓董太後有些訝然,
於是她又道:“看你的樣子好像並不怎麼願意來我這裏認親,難道有人逼迫你來此,或者想要利用你來達成什麼目的?”
“的確如此,”
陸羽暗道,但他可不會這麼說,
假裝沉默了一會後,才回答道:“祖父臨死之時非要讓我和父親以後一定要拿著這塊玉佩,找到您老人家,說這東西對您很重要;可惜,父親隻是一個普通的獵戶,沒有能力找到您,這任務也就落在了我的頭上。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是不會來皇城攀什麼高枝的。”
說到最後,話就有些譏諷的意味在裏麵了,
側麵兩個太監登時就變了臉色,隻不過礙於董太後沒有發話,所以隻能忍著。
而董太後麵對陸羽口中的話,竟然沒有生氣,反而在裏麵呐呐了一陣後,語帶哀傷的道:“小飛竟然還記得這些,真是難得啊。”
陸羽也假裝歎息了一聲:“是啊,祖父他平生最想念的就是他的姐姐了,他時常和我念叨著,說也不知道失散之後,姐姐她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到什麼苦,嫁沒嫁人之類的。”
語氣誠懇,心裏麵卻有些慚愧,
據真正的董樂所說,那姐弟倆在董太後這老剩女尚未嫁人的時候就已經失散了,但感情非常深厚,這些話也的確說過。
本來隻是一位老人的思念之言,現在卻被自己哪來做博取感情之用, 想想還真是挺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