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梅二村有個路邊燒烤攤,李向陽和二哥吃過兩三回,味道還行,他們過去的時候,人還挺多的。倆人找了倆板凳,往燈影下一坐,叫了10個板筋10個羊肉10個牛肉和兩個烤茄子,小輝也沒問問他,又要了四支老金威。
“四瓶多了,我還開車呢。”
“你一瓶,剩下的我喝。”小輝“砰砰”兩聲,啟了兩瓶蓋子,遞一瓶給他,也不等燒烤上來,徑自對著酒瓶嘴兒,吹起喇叭了,那氣勢,比爺們還爺們。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他有點拿不準,瞧她這架勢,應該是有什麼煩心事兒鬱悶,否則,他認識的小輝,不會如此生猛不羈。
“沒事兒,就是想喝酒。”小輝和他碰了一下瓶子,又喝。
肯定有事。李向陽沒言語,她不想說,那就等她想說的時候再聽吧。他陪著她小喝了幾口,心想,是不是自從有了酒這個玩意兒,人們一心煩苦惱,就借酒澆愁了?我怎麼就沒品出消愁解悶的樂趣來?回回喝高以後,不是昏睡不醒,就是難受的想跳樓,像李白說的那種“對影成三人”的壺中意境,一回都沒體會到。所以,他一直對酒保持著敬而遠之的敬畏態度,偶爾縱之,絕對屈指可數。
他們要的羊肉串牛肉串板筋烤好了。恩,味道好極。
“向陽,我問你啊,你老實跟我說,你們男人找女人談情說愛成家,該不該養家糊口?”
他愣了一下,脫口說:“那當然,這還用說。”
“要是反過來呢?”小輝一手羊肉串,一手酒瓶子,那情形非常雷人。李向陽有點想笑,但沒好意思笑出來,小輝的臉上很嚴肅。
“反過來啊。”他本該從小輝的話兒裏聯想出一些什麼來,結果說出來的話,還是沒經過大腦,又是脫口而出:“反過來,那不成吃軟飯了,靠,誰有這麼好的彩頭?這比中了500萬還牛*100倍呢。”
“那軍就有。”小輝這四個字說出來,語氣聽著可不善。
李向陽心裏一驚,那軍是小輝的男朋友,他剛認識小輝那會兒,就隱約聽說那軍失業快一年了,有次他們幾個在一起吃飯,中間那軍找過來了,好家夥,能喝的要命,一個人幹掉一瓶白的,又喝了四五個啤酒,臨走,和他說,讓他們在公司多關照小輝。挺膀大腰圓的一個人,會開車,腦子也好使,按說不愁找不到工作啊,奇怪。
“天天在家上網玩遊戲,不掙錢不說,又抽煙又喝酒的,脾氣臭的要死,一說他就跟我撒瘋,好像我就是應該的,現在可好,自己沒本事掙錢不說,還死要麵子,把他爸他後媽他妹妹都搬到我這兒了,我媽我都沒顧上……你說他這不是欺負人嗎?我憑什麼要養活他一家人啊……”小輝一氣兒說了好多,說到最後,聲音都有些哭意了。
李向陽最不擅長的,就是有人難受的時候去開導人哄人,除了默默陪著人家,頂多就是唏噓幾聲。他現在能做的,就是陪著小輝喝啤酒,一瓶喝完,小輝三瓶見底,他主動又要了四瓶,奶奶的,小輝跟我是哥們兒,她難受,我就是喝死了,也得奉陪到底。
這四瓶下肚,他仨小輝一個,他當場立竿見影,跑到暗處哇哇的吐了個七葷八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