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波也不掙紮,任由她發泄了一通後,還嘴說:“好看就是好看,別人穿得,你也穿得,衣服還分三六九等啊,你真封建。”
說來奇怪,池波這句話說完,池漪還真猶豫了,鬆開池波,重新打量起那套服裝,然後就跟服務員要了自己的尺碼,進到試衣間試衣去了。
大夫說,池波腦部的血腫在逐步減小好轉,就是說,池波找回記憶是遲早的事兒。這讓池漪很高興,這家夥一旦找回記憶了,自己的好奇就有眉目了,她也能堂而皇之去找那個狗屁大夫算賬,證明自己就是做好人好事,而且,那筆醫療費也有了著落,有了那筆錢,姐姐讀書也不用那麼辛苦,自己也可以把這勞心費力的山莊給賣了,跟姐姐去廣州,加上攢下的積蓄,開個小店,做點小買賣,多好。
“去廣州開店我也去,我給你站櫃台。”池波被她的憧憬感染了。
“你去幹嘛呀,到時候你好了,要回到你家人跟前過日子,還給我站櫃台?你怎麼那麼沒出息啊。”
池波的眼裏又開始出現渙散的神色,喃喃道:“你……不是家人嗎?”
池漪心裏一緊,聲音婉和下來,哄他:“好,好,我去哪兒都帶著你,就是我以後結婚成家,也把你當陪嫁陪過去,放心吧。”說完,小心翼翼問池波,“池波,你能想起家裏的人嗎?爸爸媽媽,或者爺爺奶奶——能想起來嗎?”
“牛教授……李書記……”
唉,又來了,回回都這樣,你問他這兒,他偏偏回答的牛頭不對馬嘴。池漪泄氣。
不過,泄氣歸泄氣,池漪依然把池波夢遊似的說出來的牛教授李書記這兩個顯然是職稱的名字,和紅色卡燕、香氣、小孩並列記了下來。這些看起來毫無關聯和意義的單詞,誰知道是不是池波腦袋裏殘存的記憶碎片,萬一是,說不準那天就能拚接到一起呢。
那天大夫還說,讓她沒事的時候,可以以問答的方式來幫助患者恢複記憶,於是,山莊真沒事的時候,或者晚上倆人在院子裏數星星玩的時候,池漪差不多都會問一些千篇一律的問題。
“你叫什麼?”
“池波。”
“你是哪裏人啊?”
關於池波是哪裏人這個問題,池波回答的很可笑,今天可能說北京人,明天回答就變成深圳人了,再不就說自己是長沙人。
池漪猜測,池波有可能是北京人,因為他的口音,和她聽到過的北京人的調調一樣。
“你家都有什麼人啊?”
“……”
問到這兒,池波便卡殼,呆呆的發愣,眉頭擰成一個疙瘩。
池漪毫不氣餒,繼續啟發他:“有爸爸媽媽,對嗎?有舅舅姑姑和叔叔阿姨嗎?”
池波捧著頭,痛苦的思索。
“好了,好了,想不起來別想了,比我爺爺還不記事兒。”池漪有些不忍。池波那模樣,和早年得了腦萎縮的爺爺一樣樣的,她安慰池波道:“別怕別怕,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吧,想不起來,我也不把你扔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