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 羅用回家以後跟二娘說了這事, 然後又跟她說了一下自己關於羊絨手套的“設想”。
也就花了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的時間,二娘就織出一雙手套來了。
那是一雙在二十世紀末十分常見的半指手套, 手背上還帶著一個小小的兜帽, 不幹活的時候, 可以把那個兜帽放下來,蓋住手指頭。
之所以給大娘織這樣的手套, 也是考慮到這時候的人, 實在很少有不幹活的時候,就算是幾個婦人圍坐閑聊,手裏頭也是要找點活計做著。
不過相比羅用從前在街邊經常看到的那種便宜手套,這雙手套可是純羊絨的,織得也相當厚實,戴在手上軟乎乎的特別保暖。
二娘試了試, 也說這東西好得很,要給羅用也織一雙, 羅用說自己就算了, 自從穿上這一套羊絨衣褲以後, 一天到晚手腳都是暖的。
說起來, 羅大娘手上之所以會長那麼多的凍瘡, 幹活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也是因為身上穿得不夠暖的緣故。
羅用有心想要給她也置辦一套羊絨衣褲,但奈何大娘到底是出嫁的媳婦子, 翁婆都沒得那樣的衣服穿,她就不好那樣穿,如若不然,一個弄得不好,被傳出不孝的名聲,那就得不償失。
相對來說,一雙手套那就沒什麼,橫豎他家翁婆年紀大了,也不怎麼做活,整天的抱著一個手爐,並不怎麼需要手套這個東西。
羅大娘得了這一雙手套,也是很高興,平日裏做家務活戴不了的時候,脫下來揣進懷裏,也覺得懷裏那一塊暖乎乎地跟捂了個小火爐似的。
待到稍微閑下來,紡紡麻線,或者是做些其他活計的時候,這雙手套就能戴上了,這手套又軟又暖,那粉粉的顏色,看在眼裏也叫人特別歡喜。
“大娘,你這手套可暖和了吧?”她那兩個嫂嫂十分眼饞。
“是啊,暖和著呢。”羅大娘搖著麻紡車,唰唰地紡著麻線,她家這個紡車個頭大,她得站著紡,事實上紡麻這回事,要想紡得快,也是要花些力氣,坐著紡使不上勁,村裏很多媳婦子都願意站著紡。
站在那裏左右開弓紡上一小會兒,身上就有熱乎勁了,手裏頭再戴上那一雙手套,可不就更暖和了。
羅大娘那兩個嫂子這會兒就有些後悔了,早前她們為了不讓大娘動搖她二人在林家的地位,不肯好好教她織布,現在怎麼樣。
前些日子,林家添這台麻紡車的時候,林母又給她們添了一台織布機,叫羅大娘紡線,她二人依舊織布,隻這家裏多了一台織布機,她二人織布的時間自然是要比從前更長,這時間一長,脖子也酸了眼睛也花了,羅大娘一個人紡出來的麻線,她二人根本織不完。
也是自作孽,早前她二人若不是那般作為,現如今三人輪換著紡麻織布,也不至於這般辛苦。
事實上她二人都知道羅大娘能織布,就是先前都不肯叫她碰織布機,織得不熟練罷了,這會兒她們想叫羅大娘織布,羅大娘卻是不肯了,隻推說自己手笨學不會,還是紡麻好了。
這事老兩口也都是看在眼裏,卻也不說什麼,那五郎媳婦平日裏雖是個話少的,但她也是羅家長女,家中那一群弟弟妹妹可都是服她管的,怎麼也不能是個軟柿子。
那兩個媳婦子自作聰明,也該叫她二人吃吃苦頭,免得將來不知道天高地厚,連翁婆和自家男人都不放在眼裏了。
林家男丁眾多,做豆腐那些活兒待他們做上了手,便也不需家中女眷幫忙,做醋那些活兒,前些日子也都忙過了。於是這個冬日裏,大娘和她那兩個嫂嫂除了輪流做飯做家務,主要就是紡麻織布。
“大娘,你這個手套給我也戴戴看唄。”實在眼饞得沒辦法,於是那林家大嫂便央大娘把那手套給她也戴戴看。
“好啊。”甭管私底下怎麼較勁,明麵上,羅大娘總還是要給這兩個嫂嫂幾分顏麵。